第105章
臨淵水榭的氣候原本和?周圍的山差不多,遭逢劇變后,就被沈琢以大雪封山。 據說當年 最終她死在了自己?的道侶手里。 沈凌夕淺淡的瞳仁里映著鮮艷的紅翡,他似乎陷入某種悠遠的回?憶當中:“小的時候我師父經常因為偷跑罰我,一次比一次罰得重,但我還跑,后來有一次他終于問我為什么總喜歡跑出去?!?/br> 哪有什么特殊原因,少年人就是?情不自禁對那些?燦爛的、艷麗的、紛亂的紅塵事物感到好奇罷了。 魔尊聽著沈凌夕小時候的事,心里總有種奇異感——這些?事三界中大概只有他們師徒倆知曉。 他好像正窺探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水榭沒有別的弟子,沈琢又?是?仙盟盟主,當時沈凌夕才?幾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關在冰天雪地的水榭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別? “所以他聽完后肯放你出去了?” “沒有,”沈凌夕搖搖頭:“師父在山腳下設了一個禁止出入的禁陣?!?/br> 慕長淵:…… 這很無情道。 “師父說我要?是?好好修行,總有一天能破解水榭上?空的法術,讓這座山也像周圍群山一樣四季分明?!?/br> 天道是?自然法則,半神將臨淵水榭的自然更替全部壓制,再?以自身靈力控制,才?能做到終年封雪,山間的每一片雪花都是?沈琢的靈力,想要?破解談何容易? 慕長淵被勾起好奇心:“所以你什么時候破解的?” 小時候的記憶過于久遠了,沈凌夕想了想:“半年吧?!?/br> 慕長淵愣住了。 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悄咪咪地從魔尊的心底往外冒。 雖說早就知道玄清上?神修煉順遂,可這也太?…… 沈凌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里,說:“花了半年時間研究出怎么改禁陣,把禁止出入改成了禁止入內,然后我就跑出去了?!?/br> 慕長淵:“……” 這解題思路異于常仙,魔尊聽完樂不可支——不知沈盟主日理?萬機后,回?山一頭撞在禁制上?是?什么感受。 “后來我師父想別的辦法進來的,我改過的禁制就一直保留到現在?!?/br> 所以臨淵水榭禁制外人進入,但不禁小動物,就是?六七歲的沈凌夕的杰作。 慕長淵忍不住笑?道:“你小時候比我皮多了,我六七歲那會兒還只會趁丫鬟不注意偷偷把藥倒掉?!?/br> 見沈凌夕譴責的目光掃來,慕長淵頓時喊屈:“藥太?苦了,你不知道我當時一天得喝多少碗,我小的時候就經常想,這樣活一輩子寧愿早點死了,但到底沒敢讓我娘知道,后來才?漸漸習慣的?!?/br> 習慣了麻木地把藥喝下去,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大夫、換方子,習慣了從獲得生的希望,到再?一次失望,每次都像是?把意志力全部打碎,再?在夜深人靜時默默地拼補起來。 這就是?慕長淵的童年。 他的病情時好時壞,一年年循環往復,但看見病榻邊慕晚螢熬得通紅的眼睛,小長淵都默默忍受下去了。 慕長淵似笑?非笑?道:“我娘說要?是?不把你哄回?來,我也不必回?去了?!?/br> 沈凌夕靠在他身邊,把玩著手里的紅翡錦鯉,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嗯?!?/br> 魔尊不依了,作勢要?把紅翡取走:“嗯是?什么意思?” 沈凌夕忙笑?著把小錦鯉搶回?來:“跟你回?去的意思?!?/br> 慕長淵這才?作罷,倆人又?鬧了一會兒,他忽然說:“你還沒說你的額墜是?怎么來的?!?/br> 剛才?聊著聊著跑偏了。 “我師父關我的那半年,我在山里到處想破解法術的辦法,結果從雪地里挖出一只耳環?!?/br> 周圍都是?青山綠水,姹紫嫣紅,自己?卻被困頓于風雪之中,小凌夕漫山遍野地尋找禁制的薄弱之處,卻找到了被風雪掩蓋的不堪過往。 “我見它好看就悄悄藏起來,后來還是?被師父發現了?!?/br> 亡妻的物品被徒弟從浸滿鮮血的土里翻出,沈琢當時的震驚之情不難理?解。 但后來不知出于什么考慮,他讓小凌夕留下了紅翡耳墜,并?給徒弟做了個額飾讓他戴著玩兒。 之后沈凌夕就一直戴著了。 無情道的弟子服純白,沈凌夕額間綴飾就是?唯一姝色,叫人過目不忘。 慕長淵便是?被這一抹艷麗吸引,才?注意到沈凌夕容色過人,說出那句“秋水為神玉為骨”的調戲之詞,開啟倆人長達萬年之久的宿敵命運。 魔尊做凡人時就嬌生慣養,成魔后更加窮奢極欲,當年估計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能抱著宿敵在簡陋的小木屋里一聊就是?一整宿。 倆人聊著聊著就到了深夜。 月輝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所有風雪都被阻隔在一墻之外。 滿室馨寧。 道心裂痕 通過?試仙石初選后?, 三萬多新弟子休整完,第二天就要擇宗門進入道心試煉。 而?正好也是從這?天開始,仙盟正式對外開放。白鷺城以及周邊城鎮的凡人紛紛涌入山門, 好近距離一睹仙界的風采。 仙界每逢盛事, 大周國的人皇都會派天師前來出席,代?表仙凡結盟, 同仇敵愾。 這個“敵”指的當然是八方?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