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鶴發童顏的玄宗門長老身中傀儡針,假如強行發動cao控,自身金丹必然受損,但如果強行運轉金丹抵御cao控,那么作為失敗的cao縱者他也會受到反噬。 這一變故讓他大亂陣腳,轉身就跑。 沒跑兩步,呼嘯聲自耳畔飛掠而過,長老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間腹腔一涼—— 他低頭一看,鋒利的銀槍穿腹透出,槍上流轉的鳳紋折射出耀眼光芒。 “歸魂……槍……” 沈凌夕在同境界修士中未逢敵手,仙位以下的北斗七星中排第一,名號“天樞”,歸魂槍由沈盟主親手煉制,賜給自己唯一的弟子。 都說名師出高徒,三界不知多少人嫉妒他的好運氣,玄宗門長老就是其中之一。 長老緩緩扭過頭,見兩道銀白在高空中匯成一束強光,那身影還未從強光中顯現,長老的劍已脫手掉落,一股極為恐怖的冰寒靈流從金丹中爆裂,轟然沖向四肢百??! 下一秒,金丹連同rou|體全部碎成千萬片,殘骸迸裂如噴泉! 整個場面過于限制級,慕長淵又開始“嘶”了。 見長老慘死,玄宗門徒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戰場,此時云城上空忽然間躥出幾千道靈光,浩浩蕩蕩像盛大的璀璨煙火。 城中修士見靈流長虹貫穿夜幕,紛紛御劍追來,清嘯的劍鳴聲、破空聲都直指半塌的懸崖。 飛沙走石間,狂風挾裹著濃厚的血腥氣,沈凌夕背槍而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趕盡殺絕。 沈凌夕掃視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和尚身上。 佛子背脊一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br> 沈凌夕暫時壓住念頭,頃刻間便飛身落到他們面前。 喝個酒能惹出這么大亂子,慕長淵也始料未及,可今晚沒有一個人是魔尊殺的——他是清清白白的完美受害人。 慕長淵乖巧,佛子無害,倆閑人嗑瓜子都很有素質,沒把瓜子皮扔地上,全扔到聚魂棺里了。 聚魂棺好歹是上古神器,從未受過這等委屈。凡人和禿驢都討厭,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仙修,見沈凌夕看過來,頓時委屈地“嗚嗚”嗡鳴起來。 沈凌夕:“……” 慕長淵:“……” 佛子:“阿彌陀佛,萬物有靈?!?/br> 既然有靈,再坐就不合適了,慕長淵拍拍石壁,道:“辦個卡,下次還來?!?/br> 石棺哭得更響亮了。 佛子是個愛湊熱鬧的,見大幫圍觀群眾趕來,拍拍屁股一溜煙跑了過去,開始做起了解說。 沈凌夕大概沒想到慕長淵居然連棺材都要欺負,知道他喝了酒也就沒再說什么,伸手要扶他下來。 石棺得有六七尺高,慕長淵秉著不扶白不扶的原則伸手,還沒碰到指尖就聽見遠處傳來難以置信的喊聲:“慕川?!” 他起身時頭暈眼花,聽聲音似曾相識,靈魂深處仿佛都跟著顫動一下,整個人就重心不穩地栽了下來! 沈凌夕沒避讓,于是慕長淵就這么撲進了上神的懷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三回就是故意的了。 上神周身都是剛才打斗沾上的血腥氣息,抱住人時才聞見對方身上的淡淡甘香。 慕長淵喜歡品香,尤愛白檀,他住的屋子,案臺的鏤空白釉香爐中永遠點著幾錢白檀,聽書僮說,香必須得是姑蘇白云寺產的,其余都不要。 擇一還說慕長淵博識強記、飽讀圣賢書,應該是靜得下心的性子,和沈凌夕認識的那位酷愛興風作浪的魔尊簡直判若兩人。 慕長淵酒被嚇醒了一半,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的?!?/br> “嗯?!?/br> “是棺材先動的手?!?/br> 沈凌夕:…… 現在真一點也看不出“喜靜”二字。 慕長淵還沒完全站穩,一名婦人從圍觀人群里沖出,伸手就將他拽到一邊,手勁之大讓魔尊都一個趔趄。 婦人劈頭蓋臉地質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換作別人,這么跟魔尊說話的早就送去投胎,慕長淵條件反射就要說“關你屁事”,但一看清那張臉,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婦人約莫四十歲左右,杏眼柳葉眉,輪廓圓潤,是典型的江南長相,年輕時應該是嬌憨類型的,可她略微粗糙的皮膚和臉上過早出現的紋路,又委實擔不起那個“嬌”字。 總而言之,屬于站在人群中不見得會多看一眼的那種相貌。 慕長淵怔愣好一會兒,才澀聲道:“母親?!?/br> 婦人伸手就敲他腦袋:“哪兒學的陰陽怪氣,叫娘親!” “……” 慕晚螢的手勁是雕刻玉石練出來的,魔尊挨了一記愛的爆栗,另一半酒也醒了。 他本想抗議兩句,但見對方指縫間都是玉灰,兩鬢過早出現的白發,一看就知道年輕時吃過太多苦,以后再怎么保養都補不回虧空的身體。 魔尊最終屈服:“娘親……” 慕長淵今晚真是見了鬼,又是被抓來當作祭品,又是被宿敵貼貼,又是在祭祀現場遇到親娘。 “您怎么跑到云城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慕晚螢沒好氣道:“娘聽說有一位名醫這幾日來云城,想著反正也不遠,就先來問問,”她說著說著,氣得眼眶發紅:“幸虧我來了,你深更半夜跑到這里來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身子骨嗎?擇一那小兔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