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打了個呵欠,問他:“你打不打,不打我要回去睡覺了?!?/br> 沈凌夕說:“打?!?/br> ** 上神有一點很好: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從不磨嘰。 仙盟跟禪宗一樣喜歡先禮后兵、先勸后殺,沈凌夕就不這樣——他不做無謂爭執,也不和對方講道理,你內心向不向善跟我沒關系,反正歸魂槍只渡死人。 無情道將已有的和潛在的惡念一并抹殺,算善道,也是殺道。也正因為如此,歸魂槍在之后萬年里,可以說到了讓惡道聞風喪膽的地步。 沈凌夕話音剛落,夜幕中便有數百道劍光交錯而來! 敵眾我寡,對面的靈力劍氣如暴雨般密集,沈凌夕立于山崖的肅殺之氣中,即便被玄宗門三千弟子包圍,也依然平靜冷淡。 他將慕長淵護在身后。 魔尊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上神打別人,視角非常新奇,以至于犯困也要看。 仙修的切片和本體實力是有很大差距的,顯然那一支玉簪不可能是沈凌夕的本體,因為歸魂槍不在他身上,玄宗門也發現這一點,打算在元嬰合體前先斬殺切片,這樣本體遭受重創,再殺就容易了。 細密的劍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鋪天蓋地罩來,可尚未近身,半空忽然凝聚淡銀色光芒,纏上附近未完全消安的魔氣,霎時間魔氣暴漲,與銀光交織,將那張劍氣密網撕掙開! “借力打力,阿彌陀佛?!?/br> 佛子不知什么時候解開捆仙繩,念了聲佛號。 慕長淵瞥了一眼,見他嘴唇闔動,還以為是在念經,誰知再定睛一看,和尚在嗑瓜子。 魔尊:“……” 另一邊,玄宗門見沈凌夕招式眼熟——無情道中只有一脈能以靈力驅使魔氣,那就是仙盟首峰、臨淵水榭的沈盟主! 玄宗門長老瞬間大驚失色。 沈琢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半神名下只一位親傳弟子,常年在外歷練,去的都是荒蕪窮苦、邪祟橫行之地,從不往富庶安逸的江南來。 難不成他們真這么倒霉? 這時,一位鶴發童顏的長老揚聲道:“閣下可是沈盟主之徒?” 沈凌夕手中劍意不減:“關你屁事?!?/br> 慕長淵輕嘆一聲:果然在沈凌夕眼里,就只有關我屁事和關你屁事兩種事。 長老沒有得到回答,眼珠子一轉,又道:“賢侄且慢,今晚實在是一場誤會,我與令師尊相熟……” 幾乎就是同時,沈凌夕劍上纏繞的黑氣倏然暴漲,挾裹著千百道魔化戾氣,眨眼間呼嘯而至—— 那長老不得不中斷話語,一展雙臂身形暴退,速度過快險些栽下山崖! 沈凌夕手中長劍斜斜指向地面,縱橫的劍氣使山崖上的水汽凝結成冰,竟在七月的江南山頂下起了雪! 只聽他淡淡道:“是嗎,我不熟?!?/br> 好兇。 慕長淵輕輕“嘶”了一聲。 他心想不知道在上神心中,本座跟他算不算熟。 應該算吧,本座都不知道自己骨頭什么手感,他拿本座的骨頭當笛子,天天摸來摸去的,難道還不熟? 想著想著,慕長淵又想到剛才沈凌夕騎在自己身上,邪祟之氣貫入時慕長淵嫌他礙事,將對方腦袋按在自己胸口,以免沈凌夕妨礙他吞噬。 當時沈凌夕似乎動了心思想要阻止,內心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作罷,但手指緊攥著慕長淵外袍,似有不甘,導致現在他襟領處還有幾道被揪出來的褶皺。 并非慕長淵純情,魔尊故意勾動惡念是一回事,上神主動張開腿是另一回事,兩者帶來的沖擊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事情發生時,慕長淵覺得血氣往身下躥,這會兒腦海里畫面重播,血氣又往天靈蓋沖。 沈凌夕剛及冠,年紀輕輕的不懂事,慕長淵覺得自己甚至都不算為老不尊,多少有點臭不要臉了。 他難得心虛一次,但心虛中又藏著某種更隱秘的東西,叫囂刺激著敏感的神經。 “阿彌陀佛,善信病得不輕啊?!?/br> 佛子大概覺得一人吃瓜沒意思,趁著山崖混戰,鬼鬼祟祟地挨到慕長淵這邊來。 慕長淵瞟了他一眼,拍了拍旁邊,示意對方自己爬上貴賓席——上古神器石棺。 “這里視野果然好?!?/br> 佛子贊嘆,順便分了他一把五香瓜子。 分瓜子時慕長淵看見青色琉璃念珠,驚訝道:“出家人怎能吃飯不給錢呢?” 佛子笑瞇瞇反問:“善信喝了酒不是一樣賴賬?” 倆人站在道德的高地互相指責一番,隨后便心安理得地在血光飛濺中嗑起瓜子。 觀賞了一會兒后,佛子不動聲色道:“善信可覺得哪里不舒服?” 慕長淵笑容可掬:“有點撐?!?/br> 不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慕長淵就知道和尚絕不會好心來跟他分瓜子,既然吃人嘴軟,索性放出魂元,魔物困倦又饜足地用爪子玩著鎖鏈,時不時發出金屬碰撞聲。 和尚雙手合十:“善信,好大?!?/br> 慕長淵羞赧:“佛子過獎了?!?/br> 假如他不補一句“天生的”,和尚可能會更加相信這種羞澀的真實性。 能看見魂元的,至少是元嬰期修為。 不僅他,魂元現形時,山崖上的幾位元嬰長老都看見了,他們大喜過望地沖著鳳起語喊:“少主!陰傀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