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今天清早我和魚麗她們去林間捕獵,當時樹影晃動,我還以為是獵物,卻沒有想到是一個孩子,魚麗說要我把他交給您處置?!?/br> “啊……是這樣子啊?!贝笪茁曇魪母吲_下飄下來,有種找不到著力點的飄忽感,在空蕩的大殿里隱隱還有回音。 她并沒有當著獵手的面處置小孩,她揮手示意獵手先一步離開。 等獵手離開后,小孩孤零零站在下面,他抬起頭看向高臺處的大巫,黝黑的瞳子里卻充滿了警惕與緊張,身體繃得如拉直的弓。 他知道,在這些人里,只有高臺上的這個人最危險。 大巫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走上來。 小孩的大腦發出尖銳的警報,心臟也開始加速跳動著,危險危險危險?。?! 可他的雙腿卻與他的大腦背道而行,他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上走去。 直至站立在那個人面前,她從厚重華麗的袖子里伸出手來,他眼里閃過一絲兇狠,表情像極了一只還沒有馴化的野蠻小獸。 有了第一次經驗的大巫反應極快地避開了小孩鋒利的牙口,她繞開了小孩的腦袋,按壓在小孩的小腿上。 小孩的小腿處,在大巫按壓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小孩僵硬看著那人將自己結痂的傷口給重新撕開。 大巫看著流出暗紅血液的傷口,心想應該是獵手將這個孩子當成獵物,不小心朝他射了一箭。 而狩獵的箭刃都會被族人抹上一些草藥,會有麻痹和微毒的功效,以防止在箭刃射中獵物后,獵物還能有余力逃跑。 獵手當時并沒有留手,小孩小腿上的傷口很深,一些血rou翻飛出來。 他們在送小孩過來的時候,給小孩傷口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 大巫有些驚訝他的身體愈合能力,僅僅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傷口便已經結痂。 但是她不得不將結痂的傷口挑開,因為那些毒血得放出來,不然流入身體里面,會導致身體受損。 人類的身體可不比那些強壯的野獸,更何況是這么弱小的孩子。 削如春蔥的指尖撥開猩紅的血rou,素白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粘稠的暗紅色,暗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無聲滴落在漆黑的石板上,血液顏色之深幾乎快要與地板融為一體。 這個時候的小孩倒是乖巧,在這種傷口反復撕扯的劇痛下,他也能一聲不吭,竟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等大巫將他腿間的傷口處理好,抬起眸子,卻又見到一雙水霧氤氳的眸子。 小孩面無表情流著淚,眼淚如連串的珍珠滾下雪白昳麗的面皮,沾上淚花的長睫下,一雙黑瞳濃黑,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恨意與倔強。 大巫身形一頓,金剛怒目的面具很好擋住了她的神色,小孩只能聽見她溫和無奈的聲音。 “吶,又是被我面具給嚇哭了嗎?” 【魚麗:……大人,他好像不是被你給嚇哭的,應該是被你動作給弄疼哭的吧】 然而大巫身邊也沒有魚麗,而小孩也沒有回答大巫的詢問,他緊閉著嘴巴,嘴抿成一條直線。 那個時候還沒有顏狗兩個字,但大巫確實會對漂亮的孩子多幾分寬容。 大巫并沒有追究小孩逃跑的原因,她伸出手,手掌心朝上,長出一顆細嫩的青草。 漆黑的鳳眸停止流淚,黑不溜秋的眸子隨著青草游動。 他認得那棵草,是甜的。 大巫被小孩的反應給逗笑,她將青草遞到他面前,在小孩森白的利齒快要觸及她的手指時,她伸出另一只手抵住小孩的腦袋,眼疾手快地將手里的青草塞入小孩的口里。 口腔里重新彌漫著那股甜津津的味道,他濕噠噠的睫毛輕顫,瞳孔逐漸放大。 大巫倒是不在意小孩試圖第三次咬她的行為,她安撫性地拍了拍他腦袋,輕聲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去玩吧?!?/br> 小孩下意識用尖銳森白的利齒一點點磨著甜草,他一邊眼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人,似乎想要辨別著什么。 在大巫還沒有說下一句時,他就像是警惕的兔子竄一下跑出了房屋里。 大巫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啞然失笑。 她高坐星臺,玄衣華袍,宛若端莊親和的神明。 而順利跑出大殿的小孩努力磨著青草的根莖,試圖從幾乎快要嘗不出任何味道的草根涉取僅有的甜味。 沒有了……漆黑的鳳眸閃過一絲遺憾。 可哪怕青草沒有味道了,他也舍不得咽下,任由那粗糙的草木纖維磨礪著他柔軟的喉舌。 過了一會兒,他的視線落在了墻角青石磚,青石磚縫隙里鉆出一根郁郁青蔥的小草。 綠色的……草…… 小孩動用著為數不多的常識,成功將兩個形狀不一樣的青草匹配上,他先是謹慎地看了看關閉的大門,確認里面的人看不見自己后,他一點一點挪了過去。 小孩用力拔下了那顆青草,看也不看便囫圇一口吞了下去。 只是下一秒,他便面無表情地吐了出來。 不好吃,是澀的。 又過了一些時日,小孩在這段時間里安分了不少,也有可能是腿傷限制了他的行動。 小孩如同幽魂般游蕩在部落里,他沒有融入到孩子群里,當有善良的孩子試圖邀請他過來一起玩的時候,他只會用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清冽冽望向他們,像只未開蒙的野獸不帶有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