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長睫亂顫,掩住了那雙平時總是冷情的眼睛。 李敬瑯突然來了性質,撿起身邊的石子往上一扔。 啪—— 聲音清脆,砸到了雪時那慌亂間關上的窗戶。 “喲,”李敬瑯痞笑,盯著那雪時早已經不在的窗口,“堂哥,還沒有睡嗎?” 李敬瑯說的話很大聲,哪怕不大聲,雪時也聽得到。 剛來到李家碰到李敬瑯時那圍繞在他身邊的氣勢與言語幾乎讓雪時對他蒙上了一層陰影。 可憐蟲似乎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雪時不出預料地聽到了李敬瑯的說話聲。他抿唇低頭看著自己的數學試卷,指尖卻扒在書桌上,緊緊握住指尖泛白。 李敬瑯今天本來就有些煩躁,好不容易被雪時那慌張的樣子弄得好點,雪時又默不作聲。 “堂哥,”這回的李敬瑯說話聲有些陰鷙,眼神也有些不妙,那雙鳳眼滑過幾分不善,“下來陪我?!?/br> 沒有任何回答,周圍都是靜悄悄的。 李敬瑯哼笑靠在跑車旁,數著秒看看他這個病秧子堂哥到底要花多長時間從上面下來。 而房間里的雪時在聽到李敬瑯的聲音后輕輕皺眉,眉宇間都是愁意。 可糾結半晌,雪時還是往門口走去。 寄人籬下,學會低頭。這是雪時在孤兒院那么久摸爬滾打學出來的。哪怕溫院長對他照顧有加,可這么大的孤兒院溫院長照顧不過來。 李敬瑯雙手抱胸,瞇著眼數著秒,看著大門里俺室友走出來雪時。 就在李敬瑯的耐心快要用完,眉頭皺起,準備直接開門找上那個可憐蟲時,門被輕輕推開了。 雪時依舊穿著那件淡藍色的真絲睡衣,穿著拖鞋。 晚風有些涼,吹過雪時的發絲,帶起他的眼睫輕顫,整個人如同湖面上那伶仃一枝的荷花苞,似乎輕輕一陣風就能吹折。 李敬瑯不知為何嘖了一聲,冷聲道:“過來?!?/br> 雪時沒有搭話,只是沉默地走過來。 “這么晚大學霸不睡覺?”李敬瑯垂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雪時,可他像是戲弄一般,看到雪時微微張嘴準備回答時,又輕笑,“我都忘了,大學霸是要好好熬夜復習才能考上大學呢?!?/br> 這番話里的諷刺意味太重,雪時皺眉不悅地看向李敬瑯,只是這絲情緒很快就被雪時掩藏在眼底。 心中對于李敬瑯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李敬瑯看著雪時吃癟的樣子又頓時覺得無趣,他抱拳看著雪時,問:“這樣熬夜你的身子受得了嗎?” 雪時垂眸回答:“不影響?!?/br> 說是不影響,可這段時間頻繁熬夜,雪時咳嗽的頻率也逐漸增多,那眼底淡淡的烏青更顯得他憔悴。 李敬瑯猛地想起之前瞧見的雪時,雖然依舊病怏怏的,可好歹臉上看著有幾分氣色。 現在的雪時就像是沉疴難起的病人一般。 最重要的是李敬瑯聰雪時的手回答里窺探處一絲雪時并未講出來的意思。 那就是他并不擔心這病,又或者發作了也沒有關系。 李敬瑯好奇心作祟,瞇著眼看向雪時,問:“你的病能治好嗎?” 鮮少有人這樣問雪時,他有些恍惚。 從記事起他就一直在吃藥。身邊的人都在叮囑他不能著涼不能生氣,不然就會犯病。 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問他。 雪時的沉默讓李敬瑯覺得這病能治好,只是花費大了,不然為什么好端端把人送到這里。 可片刻之后,雪時輕輕咳嗽,回答:“不能治好?!?/br> 雪時這病從娘胎里帶過來,要說根治真的沒有辦法,只能溫養。 這個回答讓李敬瑯沉默,隨后又皺眉。 他忽然想起今晚去外面玩時,他的一個朋友說的話。 那時的他們玩得好好的,李敬瑯雖然沒怎么參與但也不是看著,打發打發時間。 可一眨眼身邊就坐下來一個人,李敬瑯思索幾秒之后認出來了他,那人卻看向被他們帶了一些女生。 喝了酒帶著濃重的酒氣,眼里滿是一些濃重的渴望,他說:“誒,你覺不覺得你家新認的那個男生長得有點像女生?” 看到李敬瑯古井無波的眼神,那男生怕李敬瑯不信,又開口:“不是,上次去你家,我就遠遠那么一瞧,那身形比起男生太清瘦了。更何況那么白?!?/br> “最重要的是那時你心情不好,就挑他這個軟柿子捏。一把掐住人家的下頜,嚇得他眼淚都快掉出來了?!?/br> 男生越講越興奮,仿佛是自己親手捏住雪時的下巴,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說話完全不過腦子。 “誒,如果我喜歡男的我就和他談。在床上看著他掉眼淚一定很帶勁?!?/br> 李敬瑯瞥了一眼男生,心中是藏不住的鄙夷。 周圍的人都看出來李敬瑯今天的心情不好全都沒往前湊,只有這個蠢蛋往前,還說了個李敬瑯不喜歡的人。 那人很快就被有眼力見的人帶走,而李敬瑯心中不知為何越發煩躁。 指腹上仿佛有著熱意。 剛剛那人說著雪時掉眼淚時,他兀的感覺自己的手背一熱。 被他掐住下巴恐嚇的雪時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眼淚簌簌滑落,水珠砸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什么反應都需要一段時間沉淀感悟,李敬瑯在這一刻感受到雪時那滴砸到他手背上眼淚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