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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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唐錦帶著我來到一片老房區,狹隘的弄堂里掛滿了晾曬的衣服,陰溝里有腐臭的水流過,蚊子和蒼蠅盤旋不去。頭頂是錯落無章的電線,陽光都很難照進來。 穿過冗長的弄堂,我們在一戶破敗的小屋前停住。 木質的門破舊不堪,油漆原本的顏色已經辨認不清了。 唐錦抬起手敲了兩下,屋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噼噼啪啪的腳步聲后,門被打開。 開門的正是紫星,她穿著碎花的棉布裙,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后,看到我們她驚訝地楞了一下。我看到她的額角和嘴角有傷,散落的碎發也掩蓋不住那明顯的青紫色。 “紫星,你的臉怎么了?”我指著她的臉驚呼。 聽到我的話,紫星慌張地撇開臉,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么慌張失措的樣子,心里不禁敏感起來。 “是不是他又打你了?”唐錦俊俏的臉上布滿了冰霜似的冷冽,漆黑的眸子森冷森冷的。 “我沒事?!弊闲俏嬷?,聲音說不出的凄楚。 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只能茫然地望著他們。 “這個混蛋!他在哪里?我要殺了他!”唐錦攥緊了拳頭,眼睛都燒紅了起來,就像要吃人似的可怕。 “不要!我不希望你出事!”紫星拉住了唐錦,生怕他在氣頭上做了無可挽回的事。 “這個畜生!”唐錦無處發泄,抬腳踢翻了旁邊的一個破竹簍。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可怕的唐錦,整個人驚呆在原地。 紫星垂下了眼簾,神情看上去很落寞很無奈。 在這個場合我似乎有點多余,他們所說的那個“他”是誰,我不知道。我突然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紫星和唐錦。 我像個觀眾一樣站在旁邊,無法開口,卻又不能置身事外。 誰也不說話,三個人僵在原地,唐錦緊握著拳頭,肩膀隱隱顫抖著。 氣氛很沉重。 心里有許多疑問,都快把我憋慌了,可是又感覺到現在不是提問時候。 紫星的樣子不像是病了,而是被人打了,可是是誰打了她?唐錦為什么又那么生氣? 那個人似乎經常打紫星,可是紫星又像是在袒護他。事情比我想想中似乎還要復雜。 我們這里的動靜引來了鄰居的注意,有人伸長了脖子往這里瞧。 “進來再說吧?!弊闲前琢丝礋狒[的人群一眼,然后推開門讓我們進去。 唐錦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后轉身進了門,我也默默地跟了進去。 屋子里很小很簡陋,中間放了張折疊桌,靠窗是排廚灶,兩把椅子,一個單門冰箱,還有一臺破舊的電視機,除了這些什么都沒有了。 我從來沒有想到紫星家居然是這個樣子的,我一直以為她應該家境不錯,衣食無憂,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沒想到現實這么殘酷。 “小宇宙,隨便坐吧,不要嫌棄?!弊闲堑男θ萦悬c尷尬。我想起那晚在火鍋店門口看到她穿著旗袍當迎賓小姐的情景,心里不免一陣辛酸。 “嗯?!蔽壹傺b輕松地點了點頭,然后選了把現對還算干凈的椅子,戰戰兢兢地坐下。 紫星在冰箱里翻翻找找了一陣,沒有找到什么,表情掩飾不住尷尬?!凹依餂]茶葉了,我給你們倒兩杯白開水吧?!?/br> “不,不用麻煩了!”我站了起來想阻止她。 可是紫星淡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拿兩個玻璃杯,給我們倒了兩杯水。 我捧著杯子慢慢地喝著,沒有氣味的白開水不知道為什么喝在嘴里有點苦澀。 “現在不應該是上課時間嗎,你們怎么都沒去?”紫星在我們對面坐下,抬眼望著我問,她嘴角的淤青有點刺眼,我的心臟隱隱的刺痛著。 “我們有點擔心你,所以來看看?!蔽椅罩AП?,怯怯地說。 “下次不要翹課了,會被記過的?!弊闲茄壑袔еz責備,明明比我要小一歲的她,看起來卻要成熟許多。 “哦?!蔽倚呃⒌氐拖骂^。 “坐一會兒你們就回去上課吧,我正在整理屋子呢?!弊闲钦f完便站了起來,拿起斜靠在墻邊的拖把開始拖地。我這時才注意到屋子里有點雜亂,想起剛才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定是紫星在整理東西。 唐錦坐在旁邊,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臉色看上去很陰沉,就像堆滿了烏云的天空。 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后,我找不到理由再留下來,于是便和唐錦離開了紫星家。 走出那條陰暗狹隘的弄堂,我的心情依舊很沉重,似乎還置身在那條狹隘陰濕的弄堂里,永遠沒有盡頭。 “紫星是被誰打了?”走在街上時,我問身邊沉默不語的唐錦。 “她叔?!碧棋\簡練的回答,一提到紫星的叔叔時原本難看的臉色更加森冷了。 “她叔叔為什么要打她?她的父母不管嗎?”我仰起頭,不解地望著唐錦。 “紫星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她就被托付給她叔叔養了??墒撬迨迨莻€酒鬼,還好賭,整天都伸手問紫星要錢,喝醉了酒還經常動手打她,紫星活得很不容易?!碧棋\說完,顫抖著手從口袋里摸出煙,點了一根叼在嘴里吸著。 簡短的幾句話卻不知道包含了多心酸,我的眼眶一熱,眼淚流了下來。 “能不能也給我一根?”我伸出手向唐錦討要。 唐錦從煙盒里抽出一根放在我手里,我把煙叼在嘴里,然后湊到唐錦的打火機上,點燃了煙。我學著唐錦的樣子用力吸一口,希望所有煩心的事能隨著香煙一起煙消云散,可是卻被嗆了一口。 香煙遠遠沒有我想想中那么容易抽,它很苦很澀,嗆得我眼淚鼻涕直流。 “不會抽就不要抽?!碧棋\從我手里奪過煙,然后扔在地上抬腳碾滅。 “對不起?!蔽冶孔镜臉幼铀坪踝屘棋\更加煩躁了,我小聲道歉。 “沒事?!碧棋\嘆了口氣,緊鎖的眉頭不知道深藏了多少心事。 嘴里依舊殘留著煙草的味道,就像青春一樣又苦又澀,卻讓人欲罷不能。所有人都以為青春是美好的,卻不知道其中隱藏了多少的傷痛。在那一張張年輕美好的笑臉背后,又流下了多少的淚水。 回到學校后,有同學告知我翹課被發現了,讓我去辦公室找班主任,臨走時我看到那名同學嘴角幸災樂禍的笑意。 忐忑不安地走進辦公室,班主任正板著臉坐在辦公桌后,我低著頭走了過去。 “翹課去哪了?”看到我,班主任開門見山地問道。 “家里有點事……回去了下……”我低著頭,小聲說。 “那你怎么不請假?”班主任的臉一瞬間冰冷。 “太匆忙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發現說謊說多了會順口。 “我打電話到你家了,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翹課了,你還要對我撒謊嗎?”班主任冷冷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我的小聰明。 “……”我頓時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第一次撒謊被當面揭穿,我羞愧得無地自容。 “向宇,這是你第二次念高三了,你難道還想再念一年嗎?”班主任語氣嚴厲地對我說,“你比班上的同學都要大一歲,我以為你會比較懂事,可是你讓我太失望了。你不但翹課還撒謊,如果你不想讀書,為什么要來復讀呢?班級的名額本來就有限,我們是看在你住院錯過高考的份上才讓你再讀一年的。如果你在高考時沒有考上大學,你怎么向大家交代?” “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我低著頭,心里很難受。 “好了,你回去上課吧,希望你好自為知?!?/br> 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鞠了個躬,含著淚走出了辦公室。 2 班主任的話讓我自慚形穢,對老師和同學來說,我本來就是個多余的負擔,我占有了本來就緊張稀缺的資源,而我還不知好歹不懂得珍惜。 下午的兩節課,我什么也聽不進去,班主任嚴厲的表情還有紫星淤青的臉交替在我腦海里浮現,讓我心煩意亂,無法集中精神。 放學后,我背著書包渾渾噩噩地走出教室。校園里很喧雜,放學的人群從我身邊穿過,擁擠地走出校門。 “小宇宙!小宇宙!小宇宙……” 我聽到有人似乎在叫我,訥訥地回過頭,看到穿著寬大的運動服龔柏泉跑到我前面。 “小宇宙,你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br> “沒什么?!蔽已b作沒事,可是語氣還是泄露了我的消沉。 “還說沒事,兩條眉毛都連在一起了?!饼彴厝斐鍪种赴戳税次业拿夹?,似乎是想把我緊蹙成小山的眉心給按平。 我嘟著嘴沒有說話,他突然想起什么,臉色有點擔憂地問:“發生什么事了?我看到中午你來找唐錦了,然后跟他匆匆離開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咬了咬下唇,心事重重地說:“我們去看紫星了?!?/br> “她怎么了?” “她被她叔叔打了?!蔽业男碾[隱地陣痛,想起下午她眉宇間的無奈和悲涼,我就一陣心寒。 “混蛋,真不是人!”龔柏泉捏著拳頭謾罵道。 “龔柏泉?!蔽医辛怂宦?。 “怎么了?”他扭過頭,滿懷期待地望著我。 “你說人和人之間為什么要互相傷害呢?”我低著頭,心里沉淀淀的,似乎積壓了許多潮濕的烏云。 “可能是互相不理解吧,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天生就是混蛋?!饼彴厝庥兴傅卣f,表情忿忿不平的。 我低著頭不說話,心里亂糟糟的。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對我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們逛街去吧!”龔柏泉攬住我的肩膀,就打算拖著我去逛街。 “不行,我今天要早點回家?!蔽覉詻Q地從他臂彎里掙脫了出來。翹課的事爸爸mama肯定知道了,他們現在肯定很生氣,如果我再晚歸,他們肯定會更生氣,我要早點回去向他們解釋。 “嘁,真沒意思?!饼彴厝巳粺o趣地撇了撇嘴。 “對不起,下次吧?!蔽也缓靡馑嫉貨_他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離開了學校。 龔柏泉依舊站在原地,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牢牢地盯著我,怨氣籠罩著我。我心虛地加快了腳步,很快地逃走了。 回到家,mama焦急地沖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她緊張的神色讓我很內疚,我寧愿她責備我,這樣起碼我會好受些。爸爸也沒有責備我,他們以為我是頂不住學業的壓力才會翹課,而且還計劃雙休帶我出去郊游替我解壓,還說有什么想要的盡管對他們說,他們肯定會百分百的滿足我。他們對我的溺愛已經接近病態,生怕我一不開心就會離他們而去似的。 我想一定是因為我的病,其實我的病到現在都沒有痊愈,如果太勞累就會病倒,所以爸爸和mama對我呵護備至,連倒杯水都不會讓我親自動手。 我感覺就像一條被養在恒溫魚缸里的魚,與世隔絕地被保護起來,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喧囂繁華的外界,卻無法觸碰一絲一毫。 吃完晚飯后,我躲進臥室,攤開了作業本,可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紫星蒼白的被打淤青的臉又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不是那么天真,認為這個世界只有純潔和美好,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身邊會有這種事。而我卻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這讓我很氣餒,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沒用過。從唐錦今天下午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已經知道很久了??墒撬矝]有能把紫星從水生火熱里救出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旁人無法插手家務事嗎。 紫星這十幾年來都是怎么過的呢,不停地打工維持家用,還要忍受酒鬼叔叔的毒打,想想我心里就一陣發毛。如果是我,肯定是無法忍受的吧。我非常心疼紫星,明明她比我不幸千萬倍,可是她卻那么的堅強樂觀,還來照顧我鼓勵我,從來沒有透漏過一點不幸。 我看著手機通訊錄上紫星的名字,發了很久的呆,都沒有把那通電話給撥出去。因為此時我說什么都顯得那么無力,那么虛情假意,以我現在的能力,我根本幫不上紫星。我不可能帶著紫星離家出走,就算我把她帶走了,我也沒有地方安置她。我沒有任何的經濟能力,和紫星比起來,我是那么的沒出息,這十幾年來一直是靠父母養的,我連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提養紫星了。 那晚,我又做夢了,我夢到紫星掉進了井里,井水一直往上蔓延,我拼命尋找著繩子之類的東西想把她救起來,可是就是找不到。我又不敢跑遠,怕一跑遠紫星就會永遠地離我而去。望著井水慢慢地沒過紫星的脖子、下巴、鼻孔……我慌張得哭了出來??墒菦]有任何人來幫我們,周圍慢慢地暗了下來,我連紫星的聲音都聽不到了,井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只剩在漆黑一片中。 接著,我就醒了過來,心臟依舊撲通撲通猛烈地跳著,噩夢中的恐懼還沒有完全從我意識里消散,我依然很害怕。 吃早飯時,我的臉色還是很難看。mama摸了摸我的額頭,讓我請假在家里休息,我搖頭拒絕了。昨天還被班主任教育過,我不想讓她更加瞧不起我。 意志消沉地來到學校,我看到紫星坐在教室里,以為是在做夢。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她微笑著向我招手,我像個傻瓜一樣,訥訥地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才一晚上沒見就不認識我啦?”紫星笑著揶揄道。 “紫星,你怎么來了?”我以為她起碼會在家休息兩三天的,所以非差意外。 “再請假下去我就要被退學了?!彼鋸埖卣f,然后沖著我笑著,笑容一如往常的美好。 我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所以蒼白地笑了笑。 我看到她嘴角和額頭上的淤青還沒有消去,依舊還有淡淡的痕跡,走近了還是能很明顯的看到。 在我的注視下,紫星尷尬地撇了撇頭,我這才慌張地把目光移開。 “這是昨天的課堂筆記,你要抄嗎?” 為了掩飾尷尬,我從書包里翻出筆記本,放在她桌上。 “好啊,謝謝啦小宇宙?!弊闲遣[著眼睛沖我笑了笑,笑容依舊那么溫暖,直達我的心底。 我也被她感染了,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再次聽她叫我小宇宙的感覺真好,明明昨天才見過面,我卻感覺我們分開了好幾年似的,好想用力抱住她。 可是這是在教室里,周圍有許多好事的同學,所以我還是忍住了。 3 這天的課我上得很專注,從來沒有感覺到上課這么開心過。我像是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貪婪地聽著老師所說的每一句話。老師提問時,我也流利地回答了,同學們都非常驚詫,我還得到了老師的贊許。 中午,我和紫星從小賣鋪里買了碗裝的方便面,然后用教室里的飲水機里的熱水泡了吃。很普通的方便面不知道為什么吃起來居然如山珍海味般美味,我們邊吃邊說說笑笑,把所有的不快樂都拋在腦后,這一天我們過得很愉快。 放學后,紫星把筆記本還給我時,問我要不要去網吧,說是唐錦和幾個計算機系的大學生約好了打魔獸。我很好奇,想看看唐錦是怎么和計算機系的大學生比拼的,所以也跟去了。 第一次來網吧,我心里特別緊張,但也充滿了期待,興奮得心臟怦怦直跳。 網吧內黑乎乎的,光線很暗淡,窗戶緊閉著,里面的空氣很悶熱。我就像是鉆進了一個神秘山洞中探險的小孩子似的,既興奮又害怕。 紫星輕車熟路地帶著我在網吧里兜了半圈,在比較靠里的左邊一排位置找到了唐錦和龔柏泉。他們倆只開了一臺電腦,正打著一款最近比較熱門的網游。這款網游最近非?;?,請了當下最紅的明星代言,所以連我這種對幾乎從來不打游戲的人都聽說過。 “紫星、小宇宙,你們來啦!”龔柏泉抬起手,咧著嘴跟著我們打了個招呼。唐錦玩得非常專注,頭都沒有抬一下。 紫星拉了張椅子,讓我在旁邊坐下,自己站在唐錦身后,看他打游戲??磥砑s唐錦打魔獸的那幾個大學生還沒來。 我好奇地轉著頭,打量著四周,網吧里約摸坐了七成的人,幾乎都是年輕人,可能是因為離學校近,所以高中生和大學生居多。他們有的形單影只,有的成群結隊,或是專注地聊著qq,或是悠閑地看著電影,或是緊張激烈地打著游戲。很多游戲我都不認識,我認識的也就只有魔獸、cs、還有為數不多的幾款很熱門的網游。 坐著不知道干什么,有些無聊,唐錦在打什么我也看不懂,只看到唐錦白皙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cao作著,快得就像插上了翅膀似的,然后顯示器里就閃爍著五光十色的光,讓人眼花繚亂,煞是美麗。 龔柏泉看我無聊,給我買了薯片和可樂,然后問我要不要看電影。因為也不知道來網吧該干什么,于是我點了點頭。他打開了我面前的電腦,然后在我身邊坐下。像是故意捉弄我似的,他播了一部恐怖片,是日本拍的,最近比較火的《咒怨》。一開始,氣氛都非常緊張恐怖,我咬著可樂的吸管,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明明心里很害怕,可是眼睛就是移不開。 當看到披頭散發,滿身是血的女鬼從樓梯上如同野獸般兇惡地爬下來時,我嚇得叫了一聲,薯片都灑了出來。 “小宇宙,如果害怕,哥哥的肩膀可以給你依偎?!饼彴厝ξ?,一臉的恬不知恥。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那幾個計算機系的大學生總算來了。沒有我想想中那種學計算機的陰郁頹廢,反而挺陽光的。 “不好意思,下課時被教授拖住去解一個程序了,所以來晚了!”一來他們就向我們道歉。 “沒事?!碧棋\終于停下了手中的游戲,淡淡地說。 “唐錦,聽說你打遍天下無敵手,今天我們可要見識見識!”那幾個大學生躍躍欲試地搓著手。 “你們是要一個個來呢,還是一起來?”唐錦說這話是依舊是一副面癱似的冷漠表情,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聽起來就是很狂妄。 不過那群大學生也不介意,拍了拍中間那名最高的男生說:“今天我們就派我們的老大來和你對決!” “那就開始吧?!碧棋\做事就跟他說話一樣干脆有效率,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我在心里不勝唏噓。 在唐錦的高效率下,決斗很快就開始了。唐錦選擇的是暗夜精靈,對方選擇的是獸族,兩方激烈地開站起來。兩邊一邊火熱地建著基地,一邊派兵猛烈攻打。我看到唐錦這邊的顯示器上光芒閃爍,兵刃相交的聲音不絕于耳。 打了大約一刻鐘,比賽結果就出來了,計算機系的大學生從對面的電腦前跳了起來,指著唐錦語氣顫抖地大吼:“唐錦你這小子太陰了——居然趁我不備抄我老窩!” 龔柏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洋洋得意地朝對方說:“這叫兵、不、厭、詐,兵家常識。懂不?” 唐錦冷冷了笑了笑,一副“你還差得遠”的表情,氣得對方差點吐血三丈。 “太不甘心了!唐錦——我們再打一盤!”計算機系的老大狠狠地呼了口氣,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 之后唐錦又陪他們打了兩盤,結果毫無懸念,唐錦贏得一點難度都沒有。那群大學生甘拜下風,說了一句,佩服佩服,小生甘拜下風,多謝高手指教后,就如喪家犬般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網吧,背影無限落寞,不禁讓人心生同情。 比賽結束后,唐錦說要用贏來的錢請我們吃東西。我啞然,那幾個計算機系的大學生還真慘。臨走時我發現手機落網吧里的,就讓他們在門口等我,我自己跑進去找手機了。 回到之前坐過的位置,我看到位置還沒被人侵占,我的手機就靜靜地躺在顯示器旁邊,并沒有被人拿走。 高興地拿起手機,我就轉身往回走,可是因為太匆忙,我在轉角處撞上了一個人,手里的可樂沒拿穩潑了那人一身。 “你沒長眼睛啊,居然潑了我一身的汽水!”那是名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指著浸染了可樂的衣服,惱怒地沖我大吼。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少年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就像個拖把頭,耳朵上打了許多耳釘,眼神也很兇悍,看起來就是那種很不好惹的小混混。 我想今天一定是我倒大霉的日子,不然我怎么會撞上這么個不好惹的人。 小混混看我不說話,對著我威嚇:“你把我搞得這么狼狽,你打算怎么辦??!” “對,對、對……不起!”我漲紅了臉,趕緊低頭道歉,希望他見我有誠意,能夠放我一馬。 誰知道他見我如此維諾,更加囂張了,叉著腰冷笑:“道歉有用嗎?” 我一下子只得方寸大亂,趕緊從書包里翻出紙巾,想幫他擦??墒撬敛豢蜌獾負]開了我的手,厭惡地說:“我現在渾身黏糊糊的,拿紙巾擦有什么用??!” 他的同伴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一名滿臉是青春痘的男生摟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對女孩子怎么可以這么兇呢?!闭f話間,麻子臉曖昧地瞥向我,笑得讓我心里發毛,“何況是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呢?!彼麖纳系较?,*裸地打量著我,就像一條盯上了獵物的蛇,貪婪地吐著蛇信。 我死命地低著頭,后背一陣陣發涼。 4 “信,這個笨女人潑了我一身的可樂耶!”拖把頭男生抖著身上的濕嗒嗒的衣服,不甘心地哇哇叫。 “哎呀呀,這可難辦了,我兄弟現在很生氣,你打算怎么辦呢?”叫信的麻子臉男生佯裝為難地望著我。 “對不起,我把衣服錢陪給你吧?!蔽亿s緊拉開書包,就想掏出皮夾把錢賠給他們,誰知那名叫個麻子臉男生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顫,震驚得甚至連應該甩開他的手都忘記了。 “不如你陪我們去喝杯酒吧,就當是賠罪,好讓我兄弟消消氣?!彼⒅业难劬?,語氣曖昧地說。 “對,對不起……我不喝酒的?!蔽覒饝鹁ぞさ赝?,悄悄地往后挪盡量讓自己離他遠點,恐懼讓我的聲音都哆嗦了起來,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個人很危險。 “那我們去唱歌吧?”他依舊不依不饒,拉著我的手就想走,我驚慌地叫了起來。 耳邊一陣風聲,麻子臉男生就飛了出去,我在牽引力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沒弄清狀況,我就看到那個拖把頭男生和誰扭打了起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不知什么時候趕過來的龔柏泉! 我們這里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周圍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不一會兒,唐錦和紫星了跑了過來。 紫星看到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龔柏泉和那個拖把頭男生,尖叫了一聲,唐錦立馬上前想去拉開他們,誰知那個麻子臉男生突然從后面抱住他,唐錦甩不開他,也和他糾纏起來。四個人打得難解難分。 紫星在旁邊大叫著,叫他們不要打了,可是誰也不聽,所有人都打得眼睛都紅了。 看熱鬧的人把我們里三圈外三圈的整個兒圍了起來,網吧里頓時一片大亂。后來不知是誰打電話報了警,我們六個人被一臉冷酷的警察抓進了警察局。 在警局,我們幾個被盤問,我結結巴巴,哆哆嗦嗦,顛三倒四,總算是把事情的原委給說完了,也不知道那幾名警察聽懂了沒有。 錄完口供后,他們讓我們打電話給家人,來辦手續。我忐忑不安地給mama打了個電話,然后焦急又害怕地等待著。 唐錦、龔柏泉,還有那兩名和他們打架的男生,臉上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衣服也在糾纏中扯破了,看上去甚是狼狽。 我還是第一次被抓進警察局,心里非常的害怕。前面mama接到我的電話非常的焦急,沒說什么就掛上電話了,等會兒她看到我們這副樣子還不知道會氣成什么樣子。而且我也擔心這件事會傳到學校,到時候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學不知道會怎么想。我肯定會更加被討厭吧…… 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終于等來了爸爸和mama。他們兩個幾乎是沖進警局的,一看到我就撲了過來,抓著我的肩膀上下打量我,生怕我掉了一根頭發似的。 “小宇,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傷著了?”爸爸緊張地問,聲音都是抖的??上胨麄円宦飞嫌卸鄵鷳n,我心里一陣內疚。 “我沒事,我一點兒事都沒有?!蔽矣昧u了搖頭,想讓他們放心。 他們確定了我沒事,才終于松了口氣。 “爸爸mama擔心死了,你差點把我們嚇死?!眒ama的眼中還泛著淚光,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我非常的難過,覺得自己真沒出息,老是讓他們擔心。 就在這時,有一名穿著職業裝的年輕女性走進了警局,高跟鞋把大理石地面踩得噠噠響,舉手投足都散發著美麗和優雅。 “我是律師,是來保釋唐錦和龔柏泉的?!彼叩骄烀媲?,從容地說道,一看就是那種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那名正在處理我們的事件的警察打量了她一眼,用冷漠的職業口吻對她說:“ 年輕的女律師正要跟過去,唐錦突然對她喊了聲,等一下。她停了下來,轉眼望著唐錦,似乎是在等他開口。 唐錦猶豫了一下,低聲問:“能幫我把夏紫星也保釋了嗎?” 那名女律師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蕭總只吩咐我保釋你們兩個人?!?/br> “她是我朋友,拜托你了?!碧棋\的語氣中帶著哀求。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求人,我震驚地望著他,唐錦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可是為了紫星,他能夠舍棄驕傲和尊嚴。 可是那名律師不為所動,依舊一臉冷酷,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對不起,我只按蕭總的命令辦事?!闭f完,她就轉身跟著警察去辦手續了。 “小宇,你在這里等一下,爸爸mama也去辦手續?!眒ama拍著我的手背,輕哄著我。 眼見他們要離開,我伸出手拉著mama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mama,能不能幫我把我的同學紫星也保釋了,她是因為我才被抓進來的?!?/br> mama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微笑著說:“好,你在這里等我們?!闭f完,她就和爸爸一起去辦手續了。 “謝謝你,小宇宙?!弊闲抢业氖指屑さ卣f。 我想笑,可是笑得很勉強。因為我看到唐錦的表情很挫敗很消沉,他一定希望這些事是他為紫星做的,而卻是我,這對他一定是個打擊。 辦完保釋手續后,爸爸mama就帶著我離開了警局。 走出警局,天已經黑了,天上繁星點點,但是沒有月亮。 我想跟大家道別,可是爸爸mama卻拉著我的手,像躲避瘟疫般拉著我迅速離開了。 爸爸攔了輛出租車,mama把我塞進車里,然后對司機說了聲快走,然后出租車就迅速駛離了警局。 “小宇,你怎么跟這些人混在一起?” 一上出租車,mama就責備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表情非??瘫?。 我低著頭不說話。mama就碎碎念起來,“那個女孩子連她自己家人都不來保釋她,她爸爸mama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對孩子都這么不負責。還有那兩個男孩子,家里人也沒來,只是叫律師來,肯定家里很復雜,你不要跟他們來往了?!?/br> “mama,他們都是好人,他們是我的朋友?!蔽也荒苋萑蘭ama如此誤會紫星他們,著急地大聲解釋。誰知道我的解釋起了反效果,mama更加生氣了,語氣刻薄地說:“什么朋友啊,你肯定是被哄騙了,今天一定是因為他們,你才會被連累進警察局的吧?” “不是啦,mama你什么都不知道?!辈恢罏槭裁?,mama就是不相信我的話,這讓我很生氣。 “我怎么不知道了,我最了解自己的女兒了,你這么乖肯定不會惹事的??隙ㄊ撬麄兇蚣苋鞘逻B累了你,那三個人看上去就流里流氣的,一看就是小混混?!眒ama振振有詞地下著結論。 “紫星,你怎么會跟他們混在一起?”聽mama這么說,爸爸也略帶責備地說。 “爸爸,他們是我的同學?!蔽矣冒蟮匮凵裢职?,希望他不要向mama那樣無理取鬧。 可是爸爸早就和mama站在了同一陣線,嚴厲地對我說:“是同學也不行,以后不要跟他們來往了,你要跟好學生混在一起,否則要被帶壞的?!?/br> “不!你們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要替我決定!”出租車子一停下,我沖下了車,然后跑進了大樓。 那天,我第一次跟爸爸mama慪氣?;丶液笪揖桶炎约阂粋€人關在房里,不再和爸爸mama說一句話。他們的話深深傷害到了我,就算是我最親的父母,我也無法忍受他們侮辱我的朋友。 這是軟弱的我的,唯一的一點,小小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