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長繩滑落到盡頭,白色衣裝的長袖因為重力滑落,露出了內里肌rou線條清晰優美的手臂。此時手臂上的肌rou因為發力的緣故看上去更是賞心悅目,謝爾登的短靴落到了水面之上。 接著繼續下滑,水淹沒了謝爾登的靴口,冰冷的水流順著那短靴與長褲的縫隙中灌入。 陰冷黑暗的氣息如附骨之疽盤旋在任何活物的身上。 謝爾登稍稍斂眸,沒有把這一點的陰暗放在心底,卻是明白了孩子們在這樣的水流之中存活下來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護甲繼續與長繩相互摩擦,垂落的長繩細微地晃動,腿上更多的肌膚被冷水所浸沒。 高水位的水面之下洶涌澎湃,急襲的暗流似乎要將活物帶去更遠的地方。但是在水流之下,謝爾登穩穩當當的站在了階梯的石面上。 抬起的雙眸似乎掩去了所有因這樣的場景而升起的對艾德利的殺意,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面朝高處的階梯,謝爾登對著那些僵硬在原地孩子說。 “過來吧,抓住繩子,你們會安全地回到地上去?!?/br> 他表情柔和,聲音放緩到了極致。 藍眸滲入了柔光。 自己眼前這些孩子,和他的遭遇一樣……都是在尚未長成之前,就已經脫離了父母的懷抱,而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見到這個世界上自己血緣的至親。 謝爾登已經忘記了當初如何從那樣的疼痛中走出來的,但是現在,他似乎能在面前的孩子身上看見當初自己的影子。 那些孩子還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們在一時之間大悲大喜,眨眼的過程中竟是分不出面前之景是真實還是虛假。 謝爾登也不急,他站在原地展開自己的雙臂,以最開放、最包容的姿態,等待著孩子們的過來。 即使水面之下的暗流有多么的洶涌,沒過謝爾登大腿的水流拍打在他的長褲之上將其蕩出皺紋層層。 面上的笑容變過,他沒有出聲去催促旁人。 謝爾登的話透過不遠的距離傳到孩子們的耳中,卻好似隔過千山萬水。甚至是他們聽見的那一剎那,感受到了似乎隔世的溫煦。 他們一直很努力——蓋上木殼的鐵鉤與鐵錐被他們丟棄在水面上,那些漂浮著的物體昭示著他們想要自救、然而滅絕的希望。 他們說到底還只是一群十一二歲的孩子,那是與黑鼠事件時期,謝爾登披上祭司的馬甲完全不一樣的心理年齡。 就算是在瑪佩地區認識的艾琳與卡爾,甚至是基納,他們的身邊都有年長者的關心和護佑。 謝爾登無比的清晰認識到面前的人是不一樣的。 孩子們仍然站在原地,再目見了年長者的溫潤關心之后,像冬日凝固許久的冰,突然被暖春的熱度所融化。 失去父母,被旁人折磨,在黑暗中瀕死……而如今,終于見到了生存的希望。身披日光的少年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死亡的陰影不再,黑暗的水流也擋不住他們躍動的心。 他們的眼眶里便止不住流出淚來,熱意自他們所以變得冰冷的面頰上滑落。 一個高瘦的孩子站在階梯的最下、人群的最前。淚水自他的下顎滴落在冰涼的水面之上。他終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被地下的沙石刮傷的雙腿重新踩向深水的區域,將充斥著水的階梯地面拍出浪花朵朵。 他縱身一躍,飛撲到向著謝爾登。 似乎是照下的陽光給了他充足的勇氣,讓他將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顧,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不知姓名的人是不是能接住他,他只是想像撲火的飛蛾一樣,朝向自己認定的光去追逐、去握在手心。 即使是摔個頭破血,甚至像之前看見的那個孩子一樣跌死在水中也不管不顧。 謝爾登張開的雙臂并不是做樣子,在進入地下空洞的幾秒時間內,似是泛著光的藍色雙眸就已經可以捕抓到黑暗之中的任何動態。 他看見了高瘦孩子那即將蹦起之時腿腳發力的預兆。 和想象之中跌入冰冷水面的觸感完全部不一樣,高瘦的孩子先是感到抱住自己的那一雙臂膀多么的有力,陽光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翼四周——他撲入了溫暖的懷抱。 低嘆的聲音不受其主人的控制,從高瘦孩子的口中輕輕嘆出。 神智在瞬間回籠,孩子意識到自己嘆出的聲音,原先發白的臉色,突然飛上一朵紅暈。 孩子在水面之下站直,水流已經涌到了他的腰側,在站直之后,他輕輕掙開了謝爾登的懷抱。 “不好意思?!甭曇舻腿缥螟Q。 “沒事?!敝x爾登望著孩子紅透了的臉頰,他輕輕地笑了一聲。 一直被拽在手中的長繩,由他的手輕輕地拉近了孩子的身邊,圍繞在孩子身上綁了一個安全穩實的結。 綁繩之時能讓謝爾登聽到對方的呼吸,而對方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如木頭一樣僵直,這樣的異常也瞞不過謝爾登的眼睛。 “別害怕,我和抓走你們的人不是一伙的?!敝x爾登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孩子是誤會了他,這孩子可能認為他與艾德利是一伙的,只是出于被水淹沒的恐懼才撲到他的懷里。 呆在水下的孩子有很多,他也沒有時間一個一個去解釋,當他們上去看見芬貝亞和八十九號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