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謝爾登余光之間一直關注著叛兵的動靜,在叛兵猛然撞上自己的劍刃血光四濺之前,手腕迅疾翻轉,鋒利的刃鋒被轉化成了平滑的劍身。 湯猛然一撞,將翻轉的劍身撞地劇烈抖動,狹長的劍鋒在他的脖上留下長長的兩道血痕,疼痛從傷口處陣陣傳來,但是他的大腦無法自行的思考。 “為什么……” 他望向了一旁的拉曼紐爾,為什么在剛才還叫他的名字,背叛者的死去不是更大快人心嗎。 湯在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謝爾登,飄揚的金發落在他的眼底。 “不是要給我一個痛快嗎……” “拉曼紐爾不希望你死?!眲庖婚W,謝爾登手中長劍矯若游龍,就將湯身上牢牢捆綁的繩索挑斷,他的眼神向旁瞥去,就看見了拉曼紐爾臉上顯而易見的沮喪之態。 “拉曼紐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br> 湯的繩索被解開,卻沒做另外的小動作,他很是遲滯,呆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二人。 拉曼紐爾深呼吸一口氣,“我不知道,湯是我曾經信任的下屬,我……很想繼續信任他,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冕下的救命之恩,我可能早就在郊外死去,湯背叛了我……我就不可能再毫無負擔地信任他,但我……不想要湯死去?!?/br> 拉曼紐爾的話聽著有些胡言亂語,也足夠表現他掙扎的內心。 湯:“拉曼紐爾長官……” “冕下,請你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崩~爾放棄了自己思考,他從未接受過背叛,不知道如何去對待背叛,所以,他只好將自己的選擇交托給身為主君的謝爾登。 “正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敝x爾登望著二人,手中的長劍卻是唰的一聲收回了劍鞘之中,“背叛者又怎么可以信任?!?/br> 湯將謝爾登的話聽在耳中,越是聽入一句,心中心情就越是低落。 頭部越發低垂,幾乎將自己的面埋進了胸肌之中。 “果然,湯注定要……”死嗎。 拉曼紐爾不自禁地產生些難過,心軟與猶疑同時在腦中出現。 “但是……”謝爾登話頭一轉,將陷入頹靡的二人同時吸引住。 但是什么? “湯,艾德利能幫你做到的是什么東西,到底是什么可以讓你背叛對你有恩情的拉曼紐爾?!敝x爾登叫起了湯的名字,他的眸色微深。 只有對癥下藥,才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這樣的事件,艾德利到底是為什么被加拉赫驅使,他又是怎么勸反忠心于拉曼紐爾的士兵。 利益永遠是天平之上最重的砝碼,如果運作的好,艾德利的勢力自然不攻自破了。 “……拉曼紐爾長官讓我成為擁有固定薪資的士兵,但是在格倫地區根本不會擁有打仗升官的機會,我一輩子也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而我的兄長則是大家都欽佩有加的土地主,我不想那樣?!睖f。 “艾德利長官、不,是艾德利他許諾我,可以讓我有繼承父母一半財產的機會?!?/br> “可是,家族的財產一般都是由長子去繼承的,怎么會有長子和次子共同繼承財產的說法?!崩~爾自覺自己關于繼承的觀念受到了沖擊,下意識就反駁道。 “是的,所以這是拉曼紐爾長官無法幫助我做到的事情——”湯一臉苦笑,但是他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就即刻被人打斷。 “我也許諾你同樣的東西?!?/br> 聞言,湯和拉曼紐爾同時抬頭,相差無幾地以一臉震驚的表情望著謝爾登。 湯的眼神呆滯,全部的視野都被謝爾登所占據。 “冕下,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你這是與所有貴族為敵?!崩~爾想要阻止謝爾登的話,他盡可能的搜刮著腦中所有的知識,卻因為口才不好和剎那的驚訝而顯得有些結巴,“貴族之所以是貴族,那正是因為他們是擁有唯一繼承權的長子,冕下這樣的許諾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br> “這世上財帛利益最能牽動人心,艾德利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擁有了能對抗你的實力?!敝x爾登微笑,“你覺得,在世上是長子多,還是其他排次的子嗣更多?貴族的次子難道不會像湯一樣不服輸嗎?!?/br> “……你說的有道理?!鄙頌殚L子的拉曼紐爾顯然被說服了,然而他的表情仍舊擔憂,“但是……” “拉曼紐爾,”謝爾登一抬手,示意拉曼紐爾噤聲,他眼中浮光掠影宛若刀劍相擊,“你是不是還不清楚效忠于我代表著什么?!?/br> 拉曼紐爾擔憂的表情變得呆滯,“代表著什么?” 怎么突然說起了這個,他在腦海中胡亂地思索著,呈單線思考的大腦只有一個回答——打敗加拉赫·巴布,僅此而已。 謝爾登放下手,將繃帶扔到湯的身上,“現在的貴族啊,就是加拉赫的爪牙,在我們與加拉赫為敵的同一時間,早就已經與所有的貴族為敵了?!?/br> 他轉身,湛藍之目在一刻之間變得深邃,“我們沒有退路,只能繼續向前前進?!?/br> 就如同是行走在蒼茫海洋上的船只,在深夜之中面對狂風暴雨的作亂漂泊不定,前路……只有一個。 湯的左手被劍刃插入,破出了一個凹洞,狹長的薄刃傷痕留在他的左手手心,被繩索束縛的身體內血液還沒有完全地恢復流通,他的右手下意識地接住了謝爾登遞來的一卷繃帶,手上的血液將潔白的繃帶蔓上一層薄薄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