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們的父母,為什么會被用獻祭于怒神/的名義而殺死?!?/br> 那丁變作嚴厲的神情兀然一僵,聲音中自己也有點不確定,“因為這是怒神大人的神諭?!?/br> 在看見臉上神情愈發難過的兄弟時,他的語氣變得慌亂急促,“阿斯,別難過?!?/br> “父親與母親只不過是去到了怒神大人的身邊,他們不會——” “不?!?/br> 那丁說出的話被打斷,阿斯佩爾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聲音卻是毫無哭腔,反而篤定一般。 “即使是神明不應該擅自奪去任何一人的性命?!?/br> 一直溫和的灰眸之中尖銳難擋。 “這樣的神,早已失去了被人信仰供奉的資格?!?/br> “阿斯!”那丁急忙出聲,打斷了阿斯佩爾那堪稱大逆不道的話,又扭頭去看四周,見身邊沒有一個人聽見阿斯佩爾的話,他才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對父母親的遭遇很難過,但是我會想辦法證明給你看的?!?/br> “怒神大人是正確的?!?/br> * 月光下照,照到那林間的空地。 因為傷重失血過多的紅發青年半跪著,草地上的泥水浸透了膝間的衣物,單手撐在地上,視線之中只能看見地上的長草。 早前的傷口被雨水沖刷有些發白,身上的鮮血染紅了他所處的草地之上。 怒神大人……是正確的。 “阿斯他……在哪里?!蹦嵌÷曇艉芗毼?,像是自言自語。 “你放心?!敝x爾登將備用的繃帶拿出,瀝干上面的雨水,就往自己左肩的傷口處纏緊,心不在焉地說,“我不會像你一樣,把怒意遷到阿斯佩爾那里?!?/br> 對,阿斯他在巴威雅……兄弟在不同的陣營。 兄弟鬩墻—— 那丁的瞳孔兀然緊縮。 他做了些什么,撐在地上的手都微地顫抖,瀕死的腦中宛若漿糊。 謝爾登已經換好了繃帶,似乎是看見那丁眼中神色不明的情緒,抬腳走到那丁身前,寒光凜凜的劍刃垂在身側。 眼眸微斂,讓人看不清謝爾登心中的情緒。 他的眼前還回蕩著巴威雅的騎手在奔馳間的身影。 手腕轉動,劍鋒朝外。 “懷抱著你心中的遺憾,退場吧?!?/br> 長劍高舉,劍刃上的冰涼觸感在那一瞬間貼近那丁的脖頸,在下一刻猛然用力。 鮮血飛濺,地上的綠草也被紅色所浸染。 ‘這樣的神,早已失去了被人信仰供奉的資格?!?/br> 十數年前,弟弟的聲音重新回蕩在那丁的腦海中。 當他身死,祭司大人在他身上附加的對于西麥爾人的凝聚力也隨之消散。 西麥爾……敗了。 ……祭司大人會讓怒神大人再次降臨的。 似乎能猜出那丁最后的想法,謝爾登將劍上的血花甩去,暗藍眼眸中的神色難掩銳利,“西麥爾的祭司,也不會得償所愿?!?/br> ‘神,擅自剝奪菲茨帕特的性命是不被允許的?!?/br> ‘即使是神明不應該擅自奪去任何一人的性命?!?/br> 數年前的聲音在此刻重合。 印在那丁腦中最后的聲音是什么,無人得知。 失去首級的身軀在此刻嗡然倒地,同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謝爾登閉目,將那隱隱出現在腦海中的巴威雅人身影暫時按下。 再次睜眼時,暗藍雙目之中一片清明,兩指輕放在唇邊,即刻吹出一聲輕響。 踢踏。 駐足在一邊的戰馬在哨聲吹響的這一刻瞬間而至,安靜佇立,高大的馬首順從地低下。 * 巴威雅之城,城內。 淅淅瀝瀝的細雨逐漸停了,稀薄的云層也無法擋去皎潔明亮的月光。 阿斯佩爾身上原本整潔的衣物此時早已染上了血污,沾在身上黏黏糊糊的,發間也被染上了鮮血。 手中長矛緊握。 但是心臟間的噗通聲卻緩緩變慢,直到恢復了原本的起伏速度。 阿斯佩爾正打算捕捉新的西麥爾人的動靜,卻被身旁的同伴突然問道。 “阿斯佩爾大人,你為什么哭了?” 同伴的問題讓他兀然一驚,下意識地就摸上自己的臉,指尖感到一股冰涼。 “我……怎么哭了?!?/br> “阿斯佩爾大人!”巷道之中,突然有人奔過來,聲音高昂難掩激動,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動靜,臉上興奮之色盡顯。 身邊有人向他呵斥,“保持安靜!會被發現的?!?/br> 那人卻是搖頭,也不管身邊同伴的呵斥,就高聲說:“西恩大人回來了,他擊倒了西麥爾的指揮官,折斷了西麥爾的軍旗!” “巴威雅,戰勝了!” 在那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巷道內安靜得過分,有人喃喃自語,似乎還沒從突然而至的消息中清醒。 “巴威雅,戰勝了?” “是的,現在的西麥爾人全部都繳械投降了?!?/br> 沉靜乍然褪去,歡呼聲宛若潮水一般炸起。 在歡呼中的眾人之中,阿斯佩爾整個人卻好像是格格不入,他的臉上掛起微笑。 “實在是太好了,西恩……” * 巴威雅之城,北城門。 西麥爾人大部分還在北城門附近掃蕩,妄圖將埋伏在各處的巴威雅人殺死。 專心致志的西麥爾人突然被自己的同伴一撞肩膀,剛想發怒,耳邊就聽見顫巍巍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