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爾登手上的鐵片緩緩松開,讓阿斯佩爾的脖上只留下淺淺的一道血痕,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阿斯佩爾并沒有欺騙他的理由,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奴隸而已,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奴隸,對方明面上的身份是衛兵,只要喊一聲就可以把他殺死。 謝爾登說:“如果按照礦區內的守衛來看,這座城池被你們攻陷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吧?!?/br> 即使是奴隸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混入衛兵的宿舍區,將手上的利器抵在衛兵的脖子上。 但是他對于巴威雅之城并沒有過多的眷戀與喜愛,阿斯佩爾說出這句話時,也不過是宛若水滴滴入大海,激不起片刻的波瀾。 “是的,雖然不想說出這些打擊你們的話。但是一旦西麥爾軍隊攻入巴威雅之城,那么——”阿斯佩爾的眼中的神色很凝重,“等待著這所城池的命運將會是血流滿地?!?/br> 西麥爾王國要用一座城池的鮮血去獻祭給怒神勞,以此獲得無上的榮光。 謝爾登心下漏跳一拍,眼前猛地一黑,無數的畫面涌入他的腦海。手背上除卻他誰也看不見的太陽印記在發光。 死一般寂靜,空洞的大地上只有烏鴉的凄涼啼叫。 天空與大地都像是染上了一片血紅,殘肢斷臂無處不在,護城河上飄蕩著絕望的哭喊。 那是什么?謝爾登只是一眨眼,蒼涼的景象立即從眼前消失,現實之中阿斯佩爾抓住他的手臂,大聲地呼喚。 “我在巴威雅之城潛伏了一年了,沒有一個人敢于突破松散的衛兵警戒?!卑⑺古鍫柡敛谎陲椬约簩τ谥x爾登的贊賞,“你是第一個——我信任你可以帶領巴威雅的奴隸走向其他的道路?!?/br> 膽敢從奴隸身份的桎梏中破除出來,抱以勇氣與智慧,擁有救助弱小的良善,還有什么人比他更適合帶領巴威雅之城呢。 那個只知道壓迫奴隸,自我貪婪的自私城主嗎? 還是那個只知道固守自己的地位,淺薄地分出自己同情的大小姐? 心緒還停留在剛剛的畫面上,謝爾登的表情不禁有些冷漠,看著阿斯佩爾,一個翻身就站了起來,鐵片的尖端指向對方。 “證明給我看,身為西麥爾子民的你,擁有幫助巴威雅之城的我們的真心?!?/br> 他已經察覺到了手背上的熱度。 剛剛那個場景……是巴威雅之城戰敗的結局嗎,他不想要那樣的場景出現,不希望一個城池的人們死去。 想要將大家帶到無比光明的未來……他可以做到嗎。謝爾登暗藍色的眼睛潛藏意識不到的落寞與堅決,就算是不確定也要去盡力而為! 阿斯佩爾撐起身,并不清楚謝爾登內心的活動,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瓶罐扔過去。 “當今夜的月亮升到最高點,我在西區第三十六個礦位等你?!?/br> …… “你回來了?” 阿密爾失去了一身力氣,想離開礦洞去工作,但是一步也走不動,不得不癱倒在墻上,見到從洞口回來的人影,止不住地一臉震驚。 雖然他不希望這個人死去,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人會回得來。 “嗯?!敝x爾登走到阿密爾的身旁,將手里的藥瓶與繃帶遞給地上的老者,坐到老者身旁的地上,盯著黝黑的洞壁思考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阿密爾的手摩擦著手上的藥瓶,不由得想到了年少時的往事,語氣有些哽咽。 “……之前,我有個朋友?!?/br> 謝爾登看著洞壁,耳中聽著阿密爾講述的關于過去的故事。 一個奴隸想要帶領別的奴隸們離開礦區的反抗故事,但是很可惜,故事的結尾是以悲劇告終。最后活下來的人也僅僅剩下阿密爾。 “鎮壓了奴隸反抗的,巴威雅之城的城主,是什么樣的?!敝x爾登問。 阿斯佩爾對城主完全的不信任,甚至是想借他的手推翻城主達米塔的統治,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其他的目的。 “達米塔……”阿密爾年老的渾濁的雙眼在觸及‘城主’一詞時爆發出洶洶的怒意,但是這股怒意在下一秒就煙消云散,如同從未存在。 “城主大人說一不二,沒有人能反抗他的話。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懲罰犯罪的人?!奔词鼓切┤怂赶碌淖镒犹摓跤?。 “達米塔有過抵御外敵的功績嗎?!?/br> “幾十年前剛上任的時候軍隊很厲害,但是到了最近他就連城外的游賊都打不贏,只會奉上城內的金銀與女人?!?/br> 謝爾登的眼睛微瞇,巴威雅之城的城主如此不堪嗎,他想著,就拂去衣上的塵土站起身。 身旁的阿密爾抬著頭,額上的皺紋皺成一團,“你要去哪里?!?/br> 迎著倒逆的光,謝爾登回首,風吹起他剛到肩頸的棕金色發梢,“我要去親自證實,這座城池的主人是否無道?!?/br> 這樣,他才能問心無愧地與阿斯佩爾合作,為了幫助大家而選擇去推翻城主達米塔的統治。 …… 奴隸的卡面最大的優勢,就是矯健的身手與靈活的動作。使用國王身份卡時做不到的事情,此時的謝爾登可以很快地就完成。 比如現在,他已經繞過了多隊巡邏的衛兵,藏身到了最中央的衛兵指揮所里,當然,他的身上重新換上了阿斯佩爾給他提供的衛兵制服。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謝爾登一握住木窗最上沿的柞木,身體凌空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