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渾身濕漉漉的，臉色煞白，看到周書聞眼睛就紅了，上前幾步，肩膀一聳一聳地賴到他身上，

    “嗚周書聞，我好奇怪啊……”

    他捂著肚子，聲音聽起來又可憐又無措：“我肚子好難受……”

    “怎么難受？”周書聞扶穩他，隔著衣服冷靜地摸了摸他的肚子。

    秋恬出了很多汗，被浸濕的薄t恤明明白白表示他的確很難受，周書聞摸到他上腹鼓鼓囊囊的，輕輕按一下秋恬就喊痛發抖。

    “剛沒吐出來是不是？”周書聞問。

    “這你都知道？”秋恬抬頭，不可思議：“我、我是生病了嗎？”

    周書聞：“是，積食了?！?/br>
    “積食？”秋恬很緊張，紅著眼睛發抖：“積食是……是很嚴重的病嗎？”

    為什么人類的病他也會得啊……秋恬崩潰。

    周書聞又想笑了。

    這種話但凡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來說，都有故意裝瘋賣傻的嫌疑，且蠢得無可救藥。

    偏偏秋恬不會，可能是他太真摯，眼睛太干凈，所以害怕和發抖也全然不似作假。

    甚至讓人覺得，哪怕退一萬步他真是裝的，也不過是想撒撒嬌罷了，有什么錯呢？

    “不是啊乖乖，”周書聞忍俊不禁：“不嚴重，吐出來就是了?！?/br>
    本意是安慰，秋恬聽完卻更害怕了：“可是我吐不出來啊……”

    努力了好久都吐不出來！

    完蛋了，秋恬心想，他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沒事沒事?！敝軙勁呐乃?，礙于旁邊總有人來來去去，上前一步把秋恬帶進隔間里，鎖上門。

    “實在吐不出來我幫你按按？”他說。

    秋恬捂著肚子，抖著發白的嘴唇：“你可以嗎？”

    周書聞笑起來：“這方面我還是挺拿手的?！?/br>
    秋恬咬咬嘴唇，遲疑幾秒最終被再一次襲來的疼痛打敗，“好吧……”

    周書聞把他捂在胃上的手拿開，換成自己的覆蓋上去，動手前提醒：“可能會有點難受——”

    秋恬嘴巴一癟。

    “不許撒嬌不許哭?！敝軙勚苯訉⑺乱徊絼幼鞫禄厝?。

    秋恬撇了一半的嘴角驀地一抖，最終還是忍住了，可憐兮兮點點頭。

    周書聞按著他的后頸讓他彎腰，手指抵在他胃上方，胸腹交界的那一點，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對這方面的確很在行。

    秋恬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腹部就襲來一陣強烈的酸脹感，緊接著胸口天翻地覆，眼淚瞬間飆了出來。

    但吐得比哭得還快。

    ·

    夜晚，sao紅色m3緩緩行駛在林蔭道上。

    小董聚精會神把著方向盤，賀旗先回去了，一車四個人，除開小病號，只有她沒喝，所以哪怕剛拿下駕照不久，小董還是擔起了司機的重任。

    丁樓坐副駕駛，時不時就往后瞅一眼。

    ktv離周書聞家很近，開車最多幾分鐘，只不過小董憑借傲人的車技硬生生拉長了三倍。

    最開始秋恬還好端端自己坐著，沒過幾分鐘身體開始歪斜，然后倒在周書聞大腿上，捂著仍然隱隱作痛的肚子吸鼻子。

    周書聞撥開他的額發，摸到汗濕的額頭，在他側臉拍了拍：“堅強點小朋友，你都快好了?！?/br>
    但秋恬堅強不了，車身顛簸，晃得他頭暈眼花。

    身上一陣陣發涼，他又抖了抖，他沒忍住干嘔兩下，抓住周書聞的褲腿：

    “醫療艙呢？”

    秋恬雙眼含淚，也不知道在吩咐誰：“我的醫療艙，快，升起醫療艙！”

    丁樓：“？”

    小董猛地回頭：“??？！”

    周書聞利落地捂住秋恬的嘴，在無聲的控訴中吩咐小董：“開你的車?！?/br>
    丁樓斜過身子，湊到小董耳邊，莫名其妙的：“這到底是吃多了還是吃醉了啊……”

    ·

    總的來說，秋恬其實是有點嬌氣的，他的情況在積食里都不算嚴重。

    但很神奇的是，他就像從來沒經歷過這種疼痛一樣，細微的痛覺在他身上都會被無限放大，從而把自己嚇得半死。

    再引出一連串反應——俗稱撒嬌。

    回到家里，秋恬倒頭就趴到沙發上，用靠枕墊著肚子，哼哼唧唧說難受。

    周書聞勸了半天沒用，不得不起身去給他找了點藥，緩解胃酸脹痛，順便多喝熱水。

    家里有一整個抽屜專門用來放常用藥，周書聞挑了兩樣刺激小的，打了杯熱水，正沖泡著手機響了。

    李警官給他發來一條消息：[給秋恬找的服務中心已經定下了，你看下周一方便我們來接他過去嗎？]

    攪拌的勺子突然停了下來，陶瓷杯是新買的，專門給秋恬用，比周書聞自己的那只都要更貴更好看。

    棕色藥劑的浮沫粘在杯壁，旋渦隨著停止攪動的勺子而逐漸平息，只有裊裊白煙不斷向上升騰。

    周書聞點開輸入框，[好]

    末了又刪掉，改成[我看看有沒有時間]……

    思索兩秒再次刪除，最終發過去一句：[那個的地方的資料，能發我一份嗎？]

    他端著杯子出去，沙發上秋恬仍然趴著，腳卻翹起來，在空氣中晃蕩著兩只白生生的小腿。

    周書聞走過去讓他坐起來，把杯子遞到他面前：“吃藥吧?！?/br>
    秋恬乖巧接過來，好奇地低頭一看，隨即皺起一張臉：“怎么黑乎乎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