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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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個日夜里,它陪伴周書聞看過36部恐怖片、25部戰爭片、和57部科教紀錄片,兼有家庭監控的功能,最近還正在陪伴他練習兩個月后醫院的歌唱比賽,是周書聞的愛機。 按理說,家里亂七八糟的ai雖多,卻互不相擾井井有條,今天怎么突然不見了? 總不能是被掃地機器人給偷了吧? 周書聞四處找了找,替掃地機器人免去了罪名——人家正自己乖乖充著電。 客廳就那么大的空間,家具少,障礙物也少,很快,周書聞只能將目光鎖定在沙發上。 沙發上墊抱枕堆成一團,而秋恬埋在里面睡得四仰八叉,被厚厚的姜黃色羊羔絨毛毯淹沒,只有一只腳從沙發邊緣垂落,腳尖若有若無點著地面瑩潤的大理石瓷磚。 昨天浴缸里那種端莊得像死了八百年一樣的睡姿去哪里了呢? 周書聞不懂,先前還擔心秋恬在沙發可能睡不習慣,現在看來顯然多慮了。 他走過去,抬腳勾起秋恬的腳腕,一氣呵成給他仍回沙發上,又把蓋住秋恬整張臉的毛毯扒拉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愛機菲歐娜。 ——秋恬正抱著它睡著不亦樂乎。 大概是被毛毯捂了一晚上有點缺氧,秋恬嘴唇微張,臉頰上是兩團火燒般的高原紅,時不時砸吧下嘴,用guntang的臉蛋去貼機器人冰涼的外殼,繼而眉頭舒展,在睡夢中也很快樂。 周書聞試探著喊他一聲,毫無意外的,叫不醒。 索性現在時間還早,嘗試幾次無果后,周書聞也不再堅持一定要秋恬立刻起床。 他簡單洗漱了下,拿起包,去小區里24小時營業的健身房運動了一個小時,才在逐漸高懸的烈日中回家。 秋恬還是沒醒,只是換了個姿勢趴著,一只腳又露了出來,臂彎里還緊緊環著他的機器人,周書聞扯了兩次居然沒扯出來。 這樣下去不行,得換個方式叫起床。 琢磨片刻,周書聞轉身去了廚房,邊走邊吩咐道:“菲歐娜,放一首《男兒當自強》?!?/br> 下一秒,隨著恢弘的樂聲響起,沙發里“咻”地蹭起一只淺棕色腦袋,發絲凌亂飛舞著。 秋恬在菲歐娜“親切”的召喚下,醒來了。 · “呸!” 廁所里,秋恬一手叉腰,按周書聞教他的漱口方法,抹出滿嘴泡沫,然后狠狠地、用力地吐了出來。 其猙獰程度多少帶了點個人恩怨。 外面音響還在不斷播放,沿著走廊飄進廁所,從“男兒當自強”唱到“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秋恬不好評價地球人的音樂到底好不好聽,但他對周書聞的品味產生了很大的懷疑。 洗干凈臉,秋恬用掛在欄桿上的、昨天裹過他全身的超大浴巾擦干水漬(因為周書聞說他家有且只有一張毛巾,今天再給他買新的),幽幽走出來。 今天陽光正好,從全景玻璃窗中透射而入,灑在放了鮮花的餐桌上,花是昨天打掃阿姨帶來的雛菊配滿天星,在朝陽里燦爛地搖曳。 周書聞靠在餐桌邊啃冷土司看早間新聞,抬眼就瞥到秋恬凌亂的頭發。 秋恬穿著他那套皺巴巴的睡衣,硬生生把五分褲穿出了七分的效果,人也變成了五五分,好看是真談不上,勉強能夸一句身材比例有點萌。 一晚上過去,壓箱底的陳年老睡衣上樟腦丸氣息仍然濃厚,秋恬一靠近,周書聞覺得他頭發上似乎都飄著若有若無的樟腦味。 他拍拍秋恬的秋恬的腦袋,直言不諱:“去洗個頭?!?/br> 秋恬不解仰起臉:“不是昨晚才洗了嗎?” “你這件睡衣味道太重了,”周書聞說:“洗完就扔掉,等下去買新的?!?/br> 秋恬其實無所謂,但看周書聞一臉嫌棄,他就沒好意思說他還挺喜歡樟腦丸的味道。 秋恬扯扯自己的衣角,忽然像是察覺到什么,皺著鼻子湊近周書聞,在他的頸側和肩膀四處嗅嗅,驚訝道:“你倒是香香的,你早上洗澡了嗎?” 周書聞:“嗯?!?/br> “為什么洗這么勤?”秋恬不明白:“你睡覺很臟么?” 周書聞:“……” 面對如此不禮貌的話語,他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因為我愛鍛煉,我身體好?!?/br> “——勤奮的人就是要趁別人還在被窩里流口水的時候,去健身房揮灑汗水,你覺得呢?” 秋恬:“……” 秋恬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罵了。 周書聞在嘲笑他是懶蛋嗎? “行了,”周書聞推開蹭在自己頸窩的腦袋:“去洗頭,等下帶你去見個朋友?!?/br> “什么朋友?” “我的朋友?!?/br> · 一個小時后,旗安心理診療中心。 周書聞帶著秋恬通過一條枝繁葉茂鳥語花香的綠蔭小道,進入一座外形古典,宛若歐洲古建筑的房子里,內部裝潢明亮,墻壁里透出柔和的暖光。 秋恬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問周書聞:“你這個朋友是什么人?” “心理醫生?!敝軙務f。 秋恬想了想,“是和你一樣的療愈師嗎?” “沒錯,但他主要研究心理方向,而且,”周書聞強調:“以后在別人面前,記得說醫生?!?/br> 秋恬點點頭,他知道這里的語言習慣和自己家鄉不同,也知道如果要長時間住在地球就得改口,只是一時還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