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縱身躍出的一瞬間，瑞爾耳邊嘈雜的喧囂聲開始如潮水般模糊，放緩。

    櫥窗飛濺的玻璃，暴徒揮舞的棍棒，媒體按下的快門，群眾病態的笑容……

    這些全部在瑞爾眼中逐漸緩慢，刻入腦海，慢放一般逐幀在顱內影院中播放。

    時幻。

    瑞爾在現實中，激發了時幻狀態，整個人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大腦開啟了超越往常的高效信息處理模式，時間的感應開始放緩。

    身體的保護限制，在這一刻同時解鎖。

    足以對軀體造成傷害的恐怖力量釋放出來，讓瑞爾的身體勉強能跟上意識的速度。

    幾個箭步從擁擠的人流縫隙中沖進店里，瑞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扭住一名暴徒的手腕，將他手中的金屬球棒奪下。

    沒等他反應過來，肩、膝、肘、腕……疾風驟雨般的棒擊，讓劇烈的痛覺先動作傳感信號一步，激蕩他的大腦神經中樞。

    于是沒有任何反抗，他在痛苦的嚎叫聲中喪失了行動能力，再起不能。

    瑞爾冰冷的鏡片映射著每一個暴徒和周圍一切的動作，手中揮舞著金屬球棒如同劈砍荊棘的利劍，目不暇接的在空中發出陣陣凄厲的破空聲。

    棍棒不停抽打在沿路的暴徒身上，接二連三倒下的，讓瑞爾面前逐漸變得開闊。

    但周圍混亂繁多的群眾，依舊給瑞爾的前行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屏息凝神，瑞爾用盡心神，大聲怒喝。

    “不想死的……滾?。?！”

    蟄伏在羊群中的獅子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恐怖的意志順著聲波震動傳遞。

    于是，那些披著狼皮的羔羊驚惶失措，原形畢露四下奔逃！

    看著瑞爾手中揮舞球棒擊倒一名又一名暴徒，大批渾水摸魚，生怕棍棒落在自己身上的烏合之眾慌不擇路的逃出，只剩下戴著面具的暴徒，和少數離瑞爾較遠心存僥幸的人還在大肆破壞劫掠。

    戴著牛頭惡魔面具的領頭人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他在瑞爾的聲音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東西……

    是同類？

    望著周圍逐漸清空的現場，他知道沒了大批閑雜人群的掩護，等下那些條子到來時會有很大的麻煩……

    “你這家伙……別礙事??！”

    如同猛獸一般，牛頭面具從柜臺后一躍而出，狠狠揮動手中沾血的黑色大棒，呼嘯著砸向瑞爾。

    這充滿力道，勃然而發的動作，絕非常人能夠做出！

    就算是從事動作片拍攝的頂級特技演員，也要加了后期特效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冷酷無情，瑞爾金絲眼鏡下冰冷的目光如手術刀般鋒利，專業流暢的將對方的動作盡數分割解構……

    每一個動作的前因后果，邏輯軌跡，盡數在瑞爾的掌控中。

    破綻百出！

    隨著一切信息的交織，瑞爾的眼前，顯現出了無數通過破綻，從各個角度擊破對方的動作路線。

    就像在做一道提供答案的多項選擇題，瑞爾需要做的僅僅只是選擇分數最高的那個選項。

    在無數條路中，瑞爾選取了最精簡的一條。

    手中棍棒陡然旋轉，像是一柄刺劍劃過微妙的曲線，從對方肢體之間敞開的巨大通路中長驅直入，狠狠擊刺在對方脖頸。

    血目微縮，強烈的危機感讓牛頭面具做出了野獸般本能的保護性反射動作。

    身體陡然一傾，原本擊打在脖頸的棍棒落在了肩胛骨上。

    嘭！

    強韌厚實的肌rou起到了巨大的緩沖保護效果，悶沉的擊打聲如同巨錘揮打在填滿沙子的麻袋上，未能聽見清脆的骨裂爆響。

    “嗤……”

    感受著肩膀的腫痛和微微的骨裂痛感，右臂靈活性下降的牛頭面具沒有冒進，而是直接一個翻身魚躍，躲進了人群中。

    “大家快上！解決這個資本的走狗，無可救藥的愚民！”

    激昂的吶喊重新鼓舞士氣，七八名暴徒揮舞球棒向著瑞爾合圍而來。

    眼中毫無懼意，瑞爾直沖一個方向，搶占先機要將對方逐個擊破……

    砰！砰！砰！

    就在這時，槍擊聲在街道響起，呼嘯刺耳的警笛劃破嘈雜混亂的喧囂，宣告鬧劇的結束。

    一瞬間店內的暴徒蜂擁而出，向四面八方策劃好的路線，搭上早已準備好的載具四下奔散……

    沒有理會那些逃散的暴徒，瑞爾箭步飛躍一個翻身來到柜臺后，抱起倒在地上的莫莫就往店外跑去。

    被染紅的白毛腦袋依靠在瑞爾胸前，溫熱的血水浸濕了瑞爾精致的黑色內襯。

    吃力的望向瑞爾，莫莫眼中頓時熱淚滾落，嗚嗚軒軒的哭嚷起來。

    “嗚哇……菲克，我失業惹……嗚哇哇哇哇——”

    瑞爾急切的打住了對方的哭喊。

    “好了！別說話了，穩住傷勢，我帶你去看醫生！”

    一聽這話，莫莫立刻搖了搖頭。

    “不用惹……我沒錢……看不起醫生……”

    在自由聯邦，社會的高度資本化使得看病成為一件非常昂貴的商品，特別是急診。

    醫院開出的賬單，分分鐘能讓你懷疑人生。

    每一分人力物力，每一分診療，都是從你身上抽血治療你自己。

    沒有錢的窮人，得到了重傷重病，一般建議磕安眠藥原地等死比較輕松。

    當然，死前記得給當地殯葬部門打個電話，如果你不想死后太難看的話。

    這就是自由聯邦，非常自由，你的生命永遠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爭??！

    “別說傻話！我會出錢……替你墊付的！你以后有機會慢慢還吧……”

    一聽這話，莫莫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瑞爾嘆了口氣，咬牙道。

    “行了，還不上就不用還了！先看病要緊！”

    說完瑞爾來到地下車庫飛快的發動了他的轎車。

    （ps.瑞爾是有車的，一直停在普瑞森大廈專屬車位，只不過平時上下班都是步行健身，只有緊急情況才開車）

    握住方向盤，瑞爾立刻在腦海中搜尋醫院的信息。

    [該死的，該上那家醫院……]

    自由聯邦的醫院就跟買彩票一樣，質量價格參差不齊。

    少得可憐的公立醫院形同虛設，里面的急診水平，只能用悲劇來形容。

    不但就診速度磨嘰，跟“急”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醫生的水準也讓人懷疑他大學時候是不是凈在嗑藥泡妞打游戲。

    至于私立醫院……

    由于瑞爾的身體非常健康，在潛意識的映像中根本沒有就診的記憶片段，他也不知該去哪家醫院比較靠譜。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莫莫哼哼唧唧的呻吟逐漸微弱起來，就在這個緊急關頭，瑞爾的潛意識中突然出現了一家診所的記憶。

    沒有猶豫，瑞爾立刻跟著意識中的感覺，一腳將油門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