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光腳才在門前的地毯上,從門縫里往里面看。 光線很暗,房間里跟林澤冉的風格沒什么兩樣,不過要樸素多了,只有床和衣柜,旁邊的那面墻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五顏六色的像是拼接起來的東西,在空曠的房間里,有種怪誕的美麗。 幾乎像是生活在危險幽森的熱帶雨林里色彩鮮艷到近乎靡麗的蝶,平白令人心里發慌。 他揉了揉眼角,定睛看過去,像是看見什么熟悉的東西,心臟咚咚咚地跳起來: 那張白與紅同時出現的“畫”,怎么那么像他畢業晚會跳舞的樣子呢? 不止這些,白色短袖的、黑色沖鋒衣的、藍色背帶褲的、甚至還有更加小巧的布料…… 不是畫,是照片,他的照片,各式各樣的,鋪滿了一整面墻,這僅僅只是看見的一點,房間那么大,誰知道還有多少呢? 什么時候開始的?又持續了多久? 好看的眼睛瞪圓了,淺灰色的瞳孔縮進,寒意從腳底竄起來,如同蔓延的荊棘延伸盤旋,最終攥住了他的心臟。 他扶著門板的手掌微微顫抖,好一會才勉強找回呼吸,下意識地退后一步,想要在一切都還沒有敞開到陽光下之前縮回去,這樣他就能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就像是對付林澤冉那樣 。 他慌亂地想要逃離,后背卻抵上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深夜,霍雲不在房間里,他會在哪? 或許……他剛剛靠近的時候,正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等待著,用一種憐憫又激動的心情,等待著獵物自己掉進陷阱。 沈聲含閉了閉眼,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霍哥……還沒睡呢?!?/br> “嗯”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男人扶住他的肩膀,感受到手下蝴蝶煽動翅膀一樣的輕顫。 “那我先……”沈聲含吞咽一下,笑了笑:“我好困,先睡了?!?/br> 他低著頭轉身想跑,身子轉到一半,另一邊肩膀也被大掌按住,動作很輕,很是珍惜的姿態。 他知道男人在看他,應該是黑沉沉的,像是緊盯住獵人一樣的目光,仿佛能無視獵物的一切盔甲,直直地看見那柔軟可欺的皮rou。 霍雲輕輕地將他轉回去,伸手打開房門,露出床頭的另一面墻。 沈聲含閉眼:不看,不看就是沒有,大不了讓我去死。 “好看嗎?像不像那天晚上,你在那個小出租屋貼上的畫?!?/br> “很漂亮的畫,像是將一切荒蕪的,干涸的,破壞的都融化掉了?!?/br> 聞言,沈聲含睜開眼睛:那晚?小出租屋? 想了一會他從記憶的海洋里將這塊小石頭扒拉出來,是暴雨的那天,他看見出租屋剝落的墻皮和斑駁的劃痕,拿了自己的畫將墻面遮住,本來就是覺得美觀而已。 別強詞奪理了。 他被困在胸膛與門框之間,肌膚相貼,火熱的溫度從身后傳來。 “我太想你了……畢業晚會那天,你為什么不給我打招呼?” 哪天?沈聲含想了想,畢業晚會那晚……不是你先裝不認識的嗎? “我從學校找到那家湘菜館去……你一直不見我?!?/br> 霍雲回憶起那一晚,下巴輕輕地靠在少年的耳邊,說得很慢,像是在控訴。 又像是棄犬哀怮的痛哭。 “那次在林氏公司也是……你一直想跑,也不和我說會話?!?/br> “……”沈聲含張了張嘴,又覺得無從辯解:你不說誰知道???嘴長著出氣的真是。 “言溪說你好會愛人,為什么不肯分一點給我?” 這他爹的是你變態的理由嗎?都是變態!為什么這個世界上都是變態! 他要告到中央,他要告到中央!心里這樣憤憤不平地想著,嘴上還是怕的: “你……要告訴我嘛,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好”霍雲用雙臂圈住他的腰肢,溫熱的皮膚蹭過他的頸側,明明是一種掌控的姿勢,卻給人依附的感覺。 仿佛他是不能獨自生活的藤,而沈聲含才是那棵大樹。 大樹從來不需要藤的存在,而樹藤蜿蜒盤旋,極盡討好,才能換來一點生存下去的機會。 霍雲像是從來沒有說過這么多話,似乎要把這近乎兩年的拋棄全部訴說出來,將心剖出來給他看: “我實在想你,被拋棄的感覺太不好了,這次不一樣,我現在很厲害,要不要試著為我留下來?” “?。?!”沈聲含但凡膽子再大一點他就要重拳出擊了,眼眶紅紅的,有溫熱的液體在眼眶里打轉: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 霍雲蹭了蹭他的脖頸:“我長久地失眠,頭痛欲裂,你住過來的這幾天才好一點?!?/br> “我睡在你門口的地毯上……香的,我扒著門縫去聞,好香?!?/br> 第59章 抓痕 那晚的記憶沈聲含不想多說。 最后霍雲這個瘋子抱著他在那個滿是照片的房間睡了一晚,沈聲含特別生氣,氣鼓鼓的,眼淚一直流。 氣憤地在那張冷峻的臉上撓了好幾道紅痕。 霍雲抱著他慢慢地擦眼淚:“小含哭得好漂亮,想*” “?”沈聲含登時就不哭了,水痕打濕了漂亮的小臉,眼眶通紅,像是染了胭脂。 霍雲定定地看了一會,俯身去親吻他的淚痕。 沈聲含嚇得打了個哭嗝,動也不敢動,最后然后在溫暖的被窩里暈暈乎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