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章昭才如當頭一棒,驟然清醒。 他渾渾噩噩地上前張羅著座椅,手都在顫抖。 “ja、jason,您,您要喝點菜嗎……”章昭磕巴得都不會說話了,“不、不是,我是說,可以上菜了……” 原本按照章昭打好的草稿,他會非常大方得體地詢問jason要喝些什么,聊了片刻后再讓侍應生上菜。他知道這是江其幀給他的機會,所以鉚足了勁也要做好,至少在見到jason之前。 但現在他的腦子已然被巨大的恐慌占滿。 怎么會這樣?! 這個男人怎么可能會是聚合投資的創始人…… 章昭忽然想到昨天那通猝不及防的商會秘書打來的電話,頓時冷汗直流。 侍應生推著餐車過來,周延深覷了眼,唇角挑起,抬手制止準備上菜的侍應生:“這些我都沒興趣?!?/br> 眼見章昭已經徹底啞巴,江其幀只好尷尬地賠笑一聲道:“那jason想吃什么?我吩咐廚房去做?!?/br> 江其幀和章昭不一樣,他好歹也是從京市那個圈層出來的,就算聚合投資再有資本又怎么樣,他江其幀的背景可是有著百余年沉淀的明正醫藥,聚合一個才成立七八年的投資公司,放到京圈都不夠看的。 所以他很快又恢復了冷靜。 沒有聚合也會有下一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他就不信他還弄不死謝時舟。 侍應生畢恭畢敬地將菜單遞給周延深,周延深頷首致謝,隨手接過,但翻了沒幾頁就放到了桌面。 周延深指節合攏,舉手投足間暗含不怒自威的氣場,他身姿放松地倚靠著椅背,鱷魚皮表帶扣著手腕,綠松石表盤上的鉆石閃爍著光輝,他隨口報出菜名:“一份天麻燉豬腦湯、鹵豬腸,再加一碟烤大蒜?!?/br>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周延深這是在唱哪出。 只有江其幀和章昭這倆知情人,聽出了周延深的意思。 江其幀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他知道jason答應過來,就是想借機公報私仇。 眼下他也敢怒不敢言,口腔內壁都快被他咬破了,他才堪堪吞聲忍恨。 而章昭在他倆面前就是個小炮灰,自然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侍應生見兩位領導都不說話,心下遲疑幾秒,才側身吩咐下去。 這三道菜沒什么難度,不過十幾分鐘就上菜了。 周延深沒什么表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這一頓就當我請二位了,二位不用客氣,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做?!?/br> 這段話直接反客為主了。 但江其幀和章昭都面露難色地盯著那三盤菜肴,沒有一個人先動筷子。 周延深冷硬凌厲的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眼底卻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怎么了?是不合二位的胃口?”他短促笑了下,意有所指道,“我倒是覺得這幾道菜很適合你們?!?/br> 周延深神色淡漠,不辨喜怒,但氣勢強悍得直逼二人。 全場安靜了十幾秒,落針可聞。 不算太冷的雅間中,章昭額頭密汗直冒,他滾了滾喉嚨,終于是頂不住那有如實質的壓力,手臂剛抬起幾厘米就被江其幀狠狠瞪了回去。 章昭更是一動都不敢動了,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耳聾了,反正也是江其幀不讓他動筷的。 他倆這些小動作也沒逃過周延深的眼睛。 周延深看了眼腕表時間,下午他還有個會要開,沒有時間和這兩人在這干耗著。 該給的震懾也給了,想必章昭也不敢再尋釁鬧事了,如果不是背靠江其幀,他哪敢仗勢欺人。 所以周延深首先要解決的,是江其幀。 因為他還是江震的兒子,他的堂弟。 至于明正醫藥未來的繼承人,也不見得就是他江其幀。 “行了,這頓飯我也請了,既然你們不喜歡,那我也不強求?!敝苎由钫酒鹕?,一雙凌厲的黑色眸子緩緩掃過江其幀和章昭,語調懶散,“哦對了,小江總,我記得你好像說你的父親是明正醫藥的江震?這么說,你也很有可能是明正醫藥的繼承人?” 江其幀仿佛找回了場面,頓時來了勁:“是。如果jason想合作……” “很抱歉我沒有這個想法?!敝苎由畲驍嗨脑?,神色不顯道,“我只是想勸告小江總,明正醫藥這幾年的經營不比以往,你與其成天花天酒地,不學無術,倒不如想想該怎么補救?!?/br> 說罷,周延深也沒理會江其幀的勃然變色,昂首闊步離開。 雅間內的江其幀神色鐵青,面容逐漸扭曲,最后他實在是火冒三丈,難以下咽。手臂一掀,那幾道菜唰地一下掃落在地,瓷碟噼里啪啦應聲破碎。 眾人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江其幀雙手手臂撐著桌面,胸口劇烈起伏。 這個節骨眼上章昭也不敢吭聲,向一旁站著的侍應生們使了個眼色,眾人皆低著頭,魚貫而出。 江其幀閉著眼,不斷深呼吸、深呼吸。 見他這樣,章昭更是明白jason離開前針對明正醫藥說的那番話確鑿無誤了,明正醫藥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但盡管明正醫藥江河日下了,那也依舊是醫藥界頂尖般的存在。 “上次想要玩炒幣的那人,還有這意向嗎?”江其幀咬牙切齒地問。 …… 明正醫藥這幾年的確遇到了瓶頸。 集團內部的研發搞不出成效,就算有成熟的科研項目可以申報,不是卡在臨床實驗,就是卡在申報資料,等終于能有所推進的時候,他們的項目開發和進度又莫名其妙地被泄漏出去,導致晚了一步,斥巨資研發的項目再次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