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空乘與駕駛員確認所有事項無誤后,滑輪緩緩起步,飛向天際。 絮軟的浮云層層疊疊,謝時舟額頭抵著舷窗,沒來由地回想起了前兩天周延深打來的那通電話。 ——“如果我讓你從我和江震之間選擇一個,你選誰?!?/br>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在周延深問出這個問題過后的幾秒,他又似乎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回答,匆匆說了個“抱歉”就掛斷了電話。 但問題既出,覆水難收。 謝時舟可以確認自己當時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思緒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明白問題的起因是什么,周延深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這已經在謝時舟能夠處理的事情范圍之外了。 何況,明正醫藥和聚合投資也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江震和周延深應該不存在利益沖突。 所以這樣的問題沒有意義。 不過他也有思考過問題的答案。 或許兩邊他都不會選。 自從六歲那年被江震收養,謝時舟一直都是江震培養的棋子,他也明白這一點。 之后但凡表示出任何想要離開的心思,都會被江震察覺,繼而更為嚴苛地束縛他的自由。 記得初高中那會他和江其幀一起念的星川私立學校。 江其幀不喜歡他,是以經常無視他,明里暗里會聯合其他學生孤立他,那時謝時舟也曾隱晦地向江震提出自己可以讀公辦學校,卻被拒絕了。 后來謝時舟不止一次地試探江震的底線在哪里,尤其隨著年齡漸長,他愈加意識到江震對他是控制,是馴化。 他更想想方設法地逃離。 但每一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漸漸地,他學會了蟄伏,更學會逼迫自己喝下那碗象征著妥協的魚片粥。 不管怎么說,明正醫藥ceo的位子最終都會傳給江其幀。 依照江其幀的性格,他不會留下自己。 比起什么共創藍圖,江其幀更擔心他謝時舟會奪權,是以處處提防,處處設陷。 謝時舟無聲地輕嗤一聲。 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 兩個多小時的旅程確實有些枯燥乏味,再加上這些天也沒睡好,謝時舟在飛機氣流聲中沉沉睡去。 睡夢中依稀覺得有些冷,他不由得瑟縮下身體,緊接著似乎有什么暖和的東西覆在了身上,將那股冷意驅除了不少。 這一覺睡得足夠安穩。 等他醒來時,飛機已經到達機場。 他睡眼惺忪地起身,披在肩上的毛毯也隨之滑落。 謝時舟看著毛絨絨的毛毯,思緒漸漸清明,下意識回頭,望向周延深的座位。 座位上空無一人,機艙也只有空乘在收拾機艙。 空乘見謝時舟已經醒了,便提醒道:“謝先生,我們已經到川市了。周先生見您睡得熟就沒叫醒您?!?/br> “謝謝?!?/br> 謝時舟道了謝,離開機艙。 周延深正在不遠處打著電話,余光瞥到謝時舟,指了指手機,又指了指前來接應的商務車,示意他先上車等一會兒。 謝時舟點頭,坐上車。 從車窗可以看到周延深的側影。 他的穿衣風格很熟男,同樣的風衣在他身上顯出幾分野性,或許是因為肌rou飽滿,他單手插在兜里,也不知道是談到了什么,俊秀的眉毛緊緊擰起。 過了一兩分鐘,他才打完電話。 謝時舟原本已經讓出了后排外側的位子,豈料周延深看也沒看地就坐到了前排副駕。 謝時舟敏銳地意識到什么。 周延深……是在躲著他? 在酒店放好行李,川市負責萬青酒廠生產制作的總經理請二人吃了頓便飯,稍作休息后驅車去往廠房。 萬青酒業總部雖在海市,但生產廠區卻是建在川市,一來是相比起在海市設立大片區的酒廠廠房,川市的廠房租金會便宜一些,二來也是因為海市用人成本太高。 謝時舟事先就和總經理打過招呼,這次酒廠考察將會持續三天,主要會著重看酒廠的窖池和勾調車間。 聚合認為一個公司的核心競爭力是創新和研發,因此投資的每一家公司都會看重這兩個能力。 至于倉儲或包裝在及格線偏上就夠用了,能在酒業獲得一席之地,一定是因為酒液的口感,而不是錦上添花的包裝。 眾人從酒店出發,早上川市還是艷陽高照,下午隱約就有要下雨的趨勢。 天空漸暗,鉛灰色的烏云從遠方壓來,似乎不久就要山雨欲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變化,謝時舟在陪同考察的時候接連打了幾個輕聲的噴嚏,似乎有點感冒。 周延深探究的目光望過來,總經理也問是不是感冒了。 “最近川市到了雨季,謝特助要注意身體啊?!笨偨浝黻P切道。 謝時舟點頭:“嗯,謝謝?!?/br> 周延深邊聽著總經理介紹車間,邊不動聲色地斜瞥向謝時舟。 眼下已是深秋,謝時舟穿得也不算少,難道是飛機上空調開得太低了? 走完一整個勾調車間又去辦公室閑聊了一會兒,直到下午飯點總經理安排了酒席,又叫了幾個能喝得了酒的部門經理過來陪酒。 酒席上,大家喝得很開。 總經理也是個會來事的,不停地調動氣氛:“jason,謝特助,這酒你們可得嘗嘗,是咱們萬青新研制的配方,還沒上市,這第一口就等著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