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飛逝，正午的陽光不在柔和，給人以熾熱的感覺。

    學子們三三兩兩的紛紛離開了縣學。

    鶴云川卻并未離去，待所有人都走后，他這才捧著一卷宣紙走到了云先生的面前。

    “先生，打擾了。學生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睆澭笆?，鶴云川語氣恭敬。

    云先生笑著撫了撫長須：“你說吧?！?/br>
    “前些日子，縣學院長賜予了學生一張宣紙?！闭f到這兒，鶴云川將手中的宣紙遞給了云先生。

    “哦？”云先生語氣有些驚訝，目光轉動，隨手接過了那張宣紙。

    在手指觸碰到紙章的一剎那，他那原本淡然的表情，突然就是一癥。

    “這是？精神書寫??！”云先生猛的抬頭看向了鶴云川。

    鶴云川不知道什么是精神書寫，他只好道：“據院長所言，其上是由其親自用精神力書寫的詩詞，應該就是先生口中的精神書寫?！?/br>
    云先生突然笑了：“呵呵，那老家伙竟然也有這么大方的一面，實乃不可思議?！?/br>
    接著看向鶴云川，云先生面色肅穆地開口道：“這可是一件重寶，你必須妥善保管?！?/br>
    見云先生如此的甚重，鶴云川立馬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他當即又問道：“不知先生可知此物有何作用，又當如何用之？學生日夜推敲鉆研，卻一無所獲?！?/br>
    “其上之詩是由精神力書寫，rou眼自然是無法看到的，你需要用精神力去閱之，方能窺得其中的奧妙?！?/br>
    聞言鶴云川恍然，接著問道：“那又該如何用精神力去閱之？”

    云先生笑了笑：“這倒也簡單，你只需將之貼在額頭，集中注意力即可?！?/br>
    鶴云川一呆，這么簡單的么？

    云先生無奈搖了搖頭：“回去再試吧，你可還有什么問題想問老夫？”

    鶴云川反應了過來，猶豫了片刻，才開了口：“先生，您可曾聽聞蘇軾此人？”

    “蘇軾？”云先生搖了搖頭。

    “老夫活了一甲子，不敢說知天下事，但但凡有些名氣的，老夫不可能從未聽說過?！痹葡壬Z氣中頗有些自傲。

    鶴云川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這樣啊，看來先生也不曾聽說過此人。

    突然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對了先生，我這些天日夜抄寫前人的名詩，名詞。

    期間也曾數次進入頓悟狀態，不知先生可有方法知曉學生現在的精神力修為？”

    云先生撫了撫長須：“如何知曉精神力修為，這也并不是沒有辦法?！?/br>
    說到這兒，云先生的話突然頓住，雙眼瞪得溜圓。

    “等等?。?！你說什么！你又進入了頓悟狀態！還數次！”

    云先生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此時這老人家才反應了過來，之前鶴云川所說的話。

    鶴云川都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他有些無語，先生怎么一驚一詐的。

    數次進入頓悟狀態怎么了？先生之前不是說過，進入了第一次，后面會越來越簡單嗎。

    唉，老人家真是莫名其妙。

    云先生可不知道鶴云川在想些什么，他老眼死死盯著鶴云川，聲音發顫的開口詢問：“你～你剛剛，說～說什么？！你再說一遍?！?/br>
    “額，學生日夜抄寫名詩名詞，數次進入了先生口中的頓悟狀態，想請先生幫我看看精神力修為?！柄Q云川吶吶的重復了一遍。

    云先生總算確定自己之前沒有聽錯了，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就那么看著鶴云川。

    鶴云川也看著他。

    不知為何，鶴云川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這不就是自己第一次跟先生提及自己進入頓悟時的場景嗎。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早晨，而現在是正午。這一次先生也沒有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過了許久，鶴云川有點受不了這詭異的情形了，可正當他準備打破沉寂之前，云先生先開了口。

    “你沒有騙老夫吧？老夫可提醒你，騙老人家是不對的，騙先生那更是不可饒恕的，那是欺師滅祖?！?/br>
    鶴云川無語……他覺得自己要是能透視，那自己抬頭，一定能在縣學上空看到一排烏鴉整齊的飛過。

    鶴云川無奈的回道：“學生不敢，學生是什么樣的人，先生還不清楚嗎？”

    云先生自然是清楚鶴云川的人品，可在短短十幾天內，連續多次進入頓悟狀態，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鶴云川也是有些疑惑了：“先生？您不是曾說，頓悟狀態第一次是最難進入的，之后會越來越容易嗎？”

    聽到這話，云先生傻了眼，孩子，老夫那是騙你的，只是想開導當時灰心的你。

    感情你還當真了，還tm真就做到了！

    老夫的老祖宗哦！我這是教出了一個什么怪物？

    云先生沉默沒有立即回話，鶴云川又問道：“莫非先生騙了學生？這也不可能啊，先生從未欺騙國學子的?！?/br>
    云先生聽到這兒，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強行將這個謊圓下去了。

    “咳咳，那個額……老夫自然不會騙自己的學生，老夫只是為自己的學生日夜苦讀，為你能有這種毅力而感到欣慰?！?/br>
    說到后面云先生自己都有些不信。

    鶴云川狐疑的瞥了眼云先生頭上的一滴冷汗：“先生，您怎么流汗了？雖然現在是正午，但也不是太過嚴熱吧?！?/br>
    “啊，流汗？”云先生一呆，伸手一抹額頭，確實是有汗流下，不過這是冷汗。

    看著鶴云川那狐疑的目光，云先生頭皮都有些發麻，頭一次覺得這小子怎么這么討厭，得饒人處且饒人都不懂的？

    “別在意這些微莫的小事，你可還有其它的問題？”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鶴云川也沒在先生為什么會流汗這件事情上停留：“先生，您還沒告訴學生，學生的精神力修為如何?！?/br>
    云先生一擺手：“老夫也不清楚，但達到文道高等學院的最低入學標準是肯定的了?！?/br>
    鶴云川臉上露出了笑容，自己努力了這么多天不就是為了這個答復嗎。

    “但你也別太過驕傲自滿，還需努力?！痹葡壬只謴偷搅酥暗膹娜莶黄?，他撫了撫自己的長須。

    鶴云川躬身拱手：“學生明白了，聽聞先生就要離開南玉縣城了，也不知先生何時會回來，即使回來了，也許學生也不在南玉了。

    在此學生先多謝先生這八年的教誨之恩！”說到這里，鶴云川雙膝跪于地，朝著云先生一拜。

    云先生不由一怔，望著自己這學生，他的雙眼突然也有些發紅了，伸手一把攙扶起鶴云川。

    仍舊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鶴云川的場景，那時候鶴云川還只有七歲，說話都不是太利索，還時不時流口水。

    沒想到一轉眼已經八年過去了，當初那個呆呆的男孩已經成了一個俊俏的少年。

    “不知先生要去哪里？學生也好得空時去拜訪?！?/br>
    云先生沒有正面回答：“老夫又不是現在就離開，你這孩子真是。人老了身體不行了，乏了，就先回去了?！?/br>
    沒有回答鶴云川的問題，云先生轉身離開了教室。

    鶴云川望著那背影，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