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是中宮的第二個孩子,明明身份尊貴,卻因圣上更偏愛貴妃,處處受人為難,林清鶴多次相助,未料和承宣王結下梁子。 當今圣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貴妃陪在他身邊悉心照料,梨花帶雨一求旨意,圣上哪有不從的,林清鶴就這么被許給了承宣王。 歷來男子與男子成婚的事件不是沒有,但能夠大張旗鼓迎娶探花的只有這一例,府里上下都等著好戲開場,畢竟他們實在見不得林清鶴好。 林峰不見怒色,他語氣平淡:“圣旨難為,往后林家和承宣王就是一家人,你母親的牌位也能位及祠堂,想必芙萱會高興?!?/br> 他對這個兒子沒什么感情,對柳芙萱也沒什么感情,柳芙萱向來對他冷淡,他拉不下臉去討一個妾的歡心,而林清鶴就更不用說了,雖然表面看起來有禮,但從來沒把自己放在眼中。 現在既能讓林清鶴消失,又能坐收利益,何樂不為。 思及此,他又說道:“到換喜服的時辰了,顏菊和秋堂,好好侍奉公子?!?/br> 顏菊和秋堂對視,微微欠身回應:“是?!?/br> 等一干人滿意走后,林清鶴抿起嘴角,神情凝重。 “準備筆墨紙硯?!?/br> 秋堂聞言問道:“公子,您這是?” 林清鶴來到案桌前,撩起一截衣袖:“給太子寫信?!?/br> 貴妃和承宣王等人的勢力已經權傾朝野,圣上病重,中宮如同冷宮,要想守住江山,只有召回駐守在關外的蕭祈將軍,時間緊迫,是去是留,請太子再三斟酌。 再多的他也無力回天,黨羽之爭他不想參與,當初救太子也只不過因為君子之行。 林清鶴靜靜望著窗外,落在承宣王的手里,生不如死。 . 天邊晚霞赤紅。 承宣王派來的婢女站在蘭廂苑門口敲了敲:“林公子,您換洗好了嗎?” 沒人回應。 被命令守在這里的幾個侍衛面面相覷,等問了兩聲還是沒人應的時候,他們緩緩靠近門口。 “林公子,林公子?”那婢女察覺到不對勁,她心想不會懸梁自盡了吧? “恕我冒犯,我要開門了林公子?!?/br> 房門被打開,不見人影。 婢女朝里走了幾步,侍衛跟在后面心生警戒。 忽然,藏在門后面的林清鶴舉起木棒敲在離他最近的侍衛頭上,那侍衛軟軟倒下,他不帶任何停留,轉身就跑。 婢女叫喊:“來人啊,林公子跑了!” “抓住他!” “快抓住他!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快點!別誤了時辰!” 林清鶴這輩子都沒跑過這么快,完全是在和死亡做斗爭,他極速穿過庭院,上了亭橋,想從小門離開。 后面的人緊緊追趕,不消一會兒就逼近了,侍衛伸手一抓,林清鶴被拽得身形不穩。 他反應迅速地給了對方一棒,落了空,沒能控制住力道,把自己弄得磕絆幾步。 侍衛趁勢上前緝拿,林清鶴拼命反抗,亭臺下是蓮花池,池水綠茵,淤泥深不見底。 只聽一聲撲通。 眾人皆叫喊。 “林公子失足落水啦?。?!” “救人??!” “完了,快救人?。。?!” 林清鶴感覺周圍冰涼的水包圍了自己,有種刺骨的寒冷。 他掙扎著不斷往下沉,呼吸越來越困難,嘴里吐出一串氣泡,被四面涌過來的水堵住。 快要到極限了,他眼皮沉重,無力再抗爭。 人在死亡的時候會出現走馬燈,停留在林清鶴腦海里最后的畫面,是柳芙萱坐在樹下,搖著繡扇,淺笑著說道:“清鶴,我給你做了桂花糕?!?/br> . 細雨綿綿,晚風微涼。臨山別墅區大道上,一輛貴氣奢華的賓利平穩行駛。 司機小李從后視鏡虛晃了一眼后座,心中不由感嘆一句,人和人的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他和岑寒同歲,二十七,一個是青年才俊,眾星捧月的貴人,一個是被前任司機趕鴨子上架不久,需要掙錢養家糊口的打工人,簡直是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微微搖頭收回視線,再次聚精會神盯著道路的時候,突然被嚇了一大跳有個白影閃現在正前方,近在咫尺,憑空而來! “??!” 小李叫了一聲立即踩下急剎車,冷汗涔涔,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緩了幾口氣抬起頭,發現白影消失不見了。 不會.......不會撞到人了吧? 小李渾身僵硬。 “怎么回事?”說話聲響起。 岑寒將注意力放在司機身上,眉頭微蹙,他眼眸深邃如浩瀚的藍海,那張臉輪廓分明,成熟英雋。 小李驚嚇未定:“岑先生,剛才閃過一個白影,我.....我可能撞到人了?!?/br> 李塘是前任司機老李的侄子,老李因為家里的事遞交辭職書,走之前給岑寒推薦了小李,試用期間小李老實誠信,為人還算不錯,就留了下來。 就是有點年輕未經事,不過這不打緊,一步一步來。 岑寒抬起下顎:“去看看?!?/br> “好的,岑先生?!?/br> 小李躊躇一瞬間,心里默默祈禱,可千萬別有事啊,不然這才得到的工作就打水漂了。 他下了車,大腿發軟隱隱顫抖,緩步朝車的前方走去。 僥幸心理在此刻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