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選擇

    紀淡月現在也在使用童工，舉報的事需要緩緩，等辦完了再提上日程。

    她眼里完全沒有了嫉妒，只有可憐，都一樣的打工，她至少比它們多了一樣東西。

    情緒變化的比天上的云都快，遮住太陽的那朵大云朵還沒離開，她就從壞心眼變成了好心。

    不管變沒變，拜托小人幫忙的這件事是不會出現算了這個意思，“明天你叫老大來這里，也是這個時間?！?/br>
    小人抬頭看太陽，哦豁！被吃掉了。

    它沒有可以看時間的物品，唯一有能了解的，就是掛在天上的大蛋黃。

    它現在連這個都失去了，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洞人。

    趴在柳向尋手上，盯著她手上的小方塊，會發光，有很多種顏色，跟家里的電視一樣。

    不過它更喜歡這個，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太方便了。

    小人的手在上面摸，疑惑攤手，怎么會沒有反應呢。

    整個手臂都消失在表面上，它也沒有任何摸到東西的觸感。

    靠自己不行，最后它決定問。

    和別人的手不同，小人五根手指形成一大根小黑手，它戳戳盯著老大大發呆的柳向尋，“現在幾點啦？”

    “我看看?！绷驅ご蜷_息屏的手表，“上午十點半?！币涣了畔肫疬€有東西沒有和紀淡月說完。

    圖片里破舊的房子，是在一個靠海的小山村里，最后一位在一個全是墓地的地方。

    生前的照片，站在從小長大的奶奶家，雖然貧瘠，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根據上面的詳細資料說，爸爸在出生前因為出海打魚，突然的極端天氣使他在平靜的海面上出現了危險。

    人和全家都靠著吃飯的船一起沉下去，已經有五個月身孕的妻子因為心臟疼痛而暈倒。

    送進醫院后，她醒來看著沉默不語的婆婆公公，以為孩子沒有保住，即使悲痛也要安慰倆位傷心的長輩，“沒關系的，孩子下次還會有的?！?/br>
    婆婆捂著嘴搖搖頭，一直憋在眼里的淚，在聽到她的聲音，第一時間就忍不住，干燥的地板上被一串串的淚花打濕。

    海鷗以為比自己大很多倍的船，就是安全的港灣，放心把窩搭建在上面，卻不知隨時都會面臨死亡。

    公公扶著快要撐不住的老婆，對著她說出殘酷的事實，“不是孩子沒了，是小溪沒了?！?/br>
    她不信，拿起手機給丈夫打電話，還是和之前一樣，無信號，可能是?？奎c沒有信號塔，繼續撥打著無人接聽的號碼。

    家里有個海船專用的追蹤器，船到達什么位置都會發送短信，在顯示屏上標注海域的名稱。

    婆婆坐在床邊，一下下撫摸著她的手，哽咽道：“昨天晚上，岑海出現了狂風?！?/br>
    在平地都會造成破壞性極強的殺害，更別說在一點風就起大浪的海面上。

    出海遇到狂風的后果是每個人都承受不住的，明明昨天下午一點三十五分還給她發了一條消息，說這里的天很藍，比海里的水都要好看，等孩子出生了就帶著她們一起來看。

    她把手機放在跳動的心臟上，像是死前的走馬燈一樣，腦海里全是她認為的幸福時刻。

    明明都約定好了，他為什么要不遵守承諾。

    回憶完醒來后，她還活在世上，要獨自面對接下來的痛苦了。

    她摸著活潑的孩子，狠心想著，那還不如孩子沒了，她更能接受。

    在丈夫和孩子之間，她選擇拋下才和她相處五個月寶寶。

    可老天早就幫她做好了決定。

    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孩子長大后成為守護別人生命的救生員，他在救被沙灘海浪卷到深處人的時候，等把落水者成功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因為沒有力氣而沉下去，溺水身亡。

    在海邊失去了兩個親人，一個是相愛的丈夫，一個是關心呵護養大的孩子。

    她在雙重打擊下，還沒有到頭七，把孩子的后事安排好，就去到了一個離海邊很遠的地方。

    最后一位的要求就是，見mama一面。

    頭七是死者會回到家中的時候，有的家庭會在地板上撒上白色的面粉，就為了得知有沒有找到家。

    而在他回家的日子，里面沒有一個人，mama不在里面，爺爺奶奶爸爸的遺照也消失了。

    他完成不了執念，就一直在村里飄蕩。

    村里的人都在日夜交替中，成為了一座座冷冰冰的墳。

    土葬的地方都不怕鬼魂，在她們看來，都是親人。

    柳向尋早就把手表放在倆人中間，不然一個看完再接著很浪費時間。

    看完事件的梳理，紀淡月和柳向尋都罕見的安靜了下來。

    他因為家人不走，而他的家人因為他走了。

    緊緊扣在一起的線，兩頭都解不開。

    柳向尋把擋視線的頭發重新扎好，后腦勺的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熟練地用指尖在兩邊的耳朵下面點了點，耳后的位置更加疼痛，傷疤傳來的一點點就被代替了。

    不能緩解，那就分散。

    紀淡月沒有把握能完成，先不說他個鬼危不危險。

    在全是同類的地方生存了這么久，不可能沒有學到東西。

    累積起來的執念也使他變得意志堅定。

    不親眼看到家人，一定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