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另一邊,耿晨燦悠悠然道:“醒了嗎?” 這一耳光把錢如真完全打懵了,因為慣性,她歪在了辦公桌旁,捂著臉,只有眼珠隨對方游移的份兒。 耿晨燦嗤笑一聲:“錢如真,錢院長,你的腦子可比你的臉長得難看多了。你不是喜歡用科學說話嗎,你信報應?” “這世上,只有無能的人才會相信‘善惡有報’,你知道為什么嗎?”她握著耿晨燦的下巴,像獵人對待一只跳進捕獸夾的、愚蠢的獸,接著貼在耿晨燦耳邊,吐氣如絲,“因為報應這東西,欺軟怕硬呀?!?/br> 幾滴淚珠從錢如真眼眶滑落。 眼淚墜在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見,辦公室氣壓很低,靜默如死。 片刻后,耿晨燦打開她的愛馬仕拿出濕紙巾,輕柔地幫錢如真拭去眼淚,像變了一個人那樣說道:“如真,你放心,兩周后的慈善酒會上,我會多捐兩百萬?!?/br> “真的?”錢如真哭泣漸止,眼睛緊緊盯著她鮮紅的指甲。 “我幾時騙過你?只要你把小然帶過來?!币婔~咬鉤了,耿晨燦把手機塞在錢如真手上,“犧牲小然,還是犧牲福利院的前途,如真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怎么做?!?/br> 一道電車難題(1),錢如真臉色瞬間又黯了下去:“如果我不呢……” “那兩周后的慈善酒會,就別辦了?!惫⒊繝N笑道,“不辦也好,正好我那天好幾場戲,脫不開身?!?/br> 這意思就是原本的捐款也要打水漂。 錢如真陷入兩難,痛苦極了。她握緊手機又松開,再握緊再松,屏幕被按出了一個又一個指紋印記。 “耿老師,小然這幾天練舞辛苦,身體狀態可能也不太好。不如這樣,我們先辦酒會,然后我再把小然……” “想打迂回戰???” “……”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房間內的血腥氣味完全消失時,錢如真才顫抖著撥通了舞蹈老師的號碼。 作者有話說 (1)電車難題:倫理學中的一個思想實驗,兩條鐵軌,一條上面綁著五個人,一條上面綁著一個人,有輛電車已經駛來,你有一個cao控電車的拉桿,可以二選一,你是選擇讓五個人被碾死,還是選擇讓那一個人被碾死? 第98章 提線木偶 小然被帶到院長辦公室的時候還穿著那套純白的芭蕾練功服,低著頭一言不發,像只落單的小天鵝。 下午兩點,陽光毒辣,隔著窗戶照進來,打在窗臺養的一盆木槿花上,也打在女孩的側臉上。 藉著光線,季明月看到小然的芭蕾舞鞋濕了幾塊,是淚珠。 “不疼的,一會兒就好了?!卞X如真摸摸她毛茸茸的頭發,聲音很啞。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接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整盒白色戀人餅干,塞到小然手中。 小然接過綠色包裝袋,默默坐到了沙發上,很乖,也很安靜;只是在抬眸看到耿晨燦那張臉,以及逐漸靠近的、拿著注射器的錢如真的時候,身子劇烈地抖了一下。 耿晨燦這會兒笑靨如花,全然沒有方才目眥欲裂的模樣,她跪下來撕開餅干袋,遞了一片送進小然的嘴里:“小然最勇敢了,對不對?” 小然睫毛不停顫動,片刻后才默默咬了餅干,含在嘴里不動,然后閉上眼。 消毒,刺破,穿透,冰涼而透明的麻醉劑注入,換來的是涌動的、溫熱的血紅。 血液經尖銳的針頭流入注射器中,很快便是滿滿一管,在陽光下像凝固的火苗,格外灼眼。 耿晨燦把餅干裝進包里,隨即眼珠都快彈到針管上了,錢如真剛拔出注射器,她就一把奪過,卸了針頭往自己嘴里擠。 間或幾滴血沫落在她嘴角,她卷著舌頭,如視珍寶地舔舐干凈。 一旁的季明月揉了揉眼——不知是否是錯覺,但幾乎就是幾分鐘的工夫,耿晨燦好像換了個人,唇紅齒白光鮮亮麗,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著活力,年輕到仿佛只有二三十歲。 季明月幻視了《西游記》里的那些妄想長生不老的女妖精,他飄到錢如真面前,端詳著針管里的童女血:“臥槽,這玩意兒也太不科學了吧,蛋白質加無機鹽加葡萄糖,能組成唐僧rou?” 季明月如此動作,一陣涼風刮過錢如真耳邊,她嘴角抽搐了幾下,不知是吹著了,還是因為看到了正在吃唐僧rou的女妖精。 “如真,你這兒有吊瓶和吊針嗎?”與此同時女妖精轉過頭來,眼中射出精光,微啟的朱唇半是饜足半是遺憾,她對錢如真道,“注射器還是太小太慢了,不過癮,下次你幫我用吊瓶,我直接打點滴好了……” “沒有?!卞X如真忍不住打斷道。她看著耿晨燦因為喝血而殷紅的嘴唇,心想吊瓶?小然哪怕變成個行走的血包,也填補不了這張血盆大口和更深處的黑暗與貪婪。 耿晨燦也不生氣,揚眉一笑,渴望的目光重新落回女孩身上。 錢如真雖然脫離醫生老本行多年,但業務水平還在線,麻醉劑量適中,小然如今半躺在沙發上,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如真,你知道嗎,”耿晨燦已經high了,亢奮地分享吸血心得,“血是甜的,鮮甜鮮甜,南山凱賓西點房的紅絲絨是頂級的了吧,我跟你說,小然的血可比紅絲絨蛋糕還要嫩滑,細品還有一些香氣呢?!?/br> 注射器里還殘存著些血沫,按照以往做法,錢如真要將這些寶貴的童女血兌進瓶裝水中,作為“補藥”,或自飲,或作為她行走官場打點關系的趁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