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季明月和連海本就比這些人知曉更多細節,聽了半天更是一無所獲。季明月摸摸被折磨得快生出老繭的耳朵:“撞死胡同了,現在怎么辦?” “誰說是死胡同?”連海突然道,“這是虎xue?!?/br>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見季明月疑惑,連海道:“我們去城里,第一人民醫院?!?/br> “???去醫院干什么?” “會會步榮光?!?/br>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端午快樂呀,想要大家的海星星~ 第77章 銹 即便相隔時間不長,但之前的調查對象步安寧已死,短短數日物是人非,連海和季明月不免心情復雜。 “步安寧在這里工作,不說前程似錦,起碼也是衣食無憂,這么做何苦?!奔久髟履X海里浮上步安寧死前的半張殘臉。 或許是對年輕的藥師抱有些許好感,或許是單純覺得如此以命換命不值,總之他隨連海進骨科住院部的時候還忿忿不平:“步榮光再只手遮天不,現在還不是斷了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這人吶,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br> 小季這小鬼,年紀不大,鬼生感悟不少,還都是些涉及生死的哲學問題。連海正咂摸著鐵門檻和土饅頭的幽微之意,鼻腔中猛然灌進了一股腥氣。 “血!” 連海和季明月雖然隱身,但依舊下意識噤聲,循氣味望去,見其中一間病房的門虛掩著。 住院部安靜,房內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被無限放大,又在光滑的瓷磚墻面上碰撞出回聲。 似乎是金屬與金屬相撞的聲音。 某種不好的預感襲來,連海和季明月火速飄進病房。 果不其然,床邊名牌上寫了【步榮光】三個小字。 相較于那行娟秀字跡,正主就很不好了——床單四分五裂,躺著的微胖男人赤身裸體四仰八叉,鮮血自他脖頸、手腕和包著紗布的大腿根處不斷噴涌,汪成了幾個半凝固的小血泊,更是將白被白枕染得透紅。 步榮光腦袋靠在枕頭上,怒目圓睜盯著對面的墻,被切開了口子的喉間只能噴出微弱的氣音。他雙手、以及截了一半的腿都被粗大的鐵鏈捆死,鐵鏈末端拴在床腳。 像某種古怪的獻祭儀式,又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車裂。 季明月駭得下意識扭頭,這下他整個鬼徹底麻了。 只見墻面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字,符咒一般。 大字各個鮮紅,季明月忍不住看了眼染血的病床——不斷有鮮血滴落在地,又拖出一條刺目痕跡,直延伸到墻邊——墻上的字,應當是由步榮光的血寫就。 墻上字雖多,卻都只有同一種形狀,同樣的三筆。季明月強忍不適,念出聲。 是個“女”字。 “是‘jian’?!边B海道。 季明月:“?” 小季是九零后,只認得簡體漢字,思及此,連海凝視墻面,解釋道:“繁體字,三女成jian?!?/br> 季明月再看過去,確如連海所說,那些【女】字雖然多而密,但排列都很有章法,上一下二。他又數了數,墻上有二十個血字。 病房內彌漫著鮮血和藥水混合的詭異腥味,熏得季明月胃里翻江倒海。他準備出門緩一緩,卻被連海拉住。 連海手伸在季明月唇邊,比了個噓的姿勢,下巴朝門后努了努。 門后,一個高而瘦的短發女孩用撕碎的床單沾滿地上的血,又包在鐵鏈上,于墻面寫下三個【女】字。 她身著工裝衣褲和馬丁靴,腰板挺得很直,手臂肌rou扎實地鼓起,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寫,至最后一筆,血已干涸。 女孩頓了頓,索性扔掉床單,藉鐵鏈的摩擦力,干凈利落地完成了那一橫。 鐵鏈上有銹,赭紅色掛在墻面上,像血。 “喜歡嗎?”女孩扭頭,眉眼間是笑著的,語氣卻有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感,“送給你的禮物?!?/br> 她個頭很高,長長的身影連同胸前的工牌傾下,把胖男人的臉整個覆住。 季明月眼尖,看到了工牌上的照片——是步安寧——他大概明白了,為什么病房明明有門禁,女孩卻能順利進入。 “我問你喜不喜歡呢?!彼叩酱差^,馬丁靴踩出兩行血腳印,緊接著,穩準狠地將鐵鏈重重地砸在步榮光只剩一半的腿上,“我mama說,你最中意鐵鏈和鮮血了?!?/br> 步榮光被砸得血濺在臉上,可是又動彈不得,全身上下只有冒著血沫的嘴唇不住翕動。 他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像一條因為無法冬眠而奄奄一息的肥碩蟒蛇。 “一,二,三,”女孩點著墻上的字,聲音比一般人更加洪亮,“你帶著步家村,二十多年里拐賣了六十三名女孩,整整六十三名?!?/br> 從季明月的角度看過去,那姑娘大眼睛長睫毛、歐式雙眼皮的折痕很深,很是眼熟??伤谀X子里翻了一圈,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她到底像誰。 “十八?!迸⑹种笐抑?,眼神如盯到腐尸的禿鷲,盤繞至床上,“又折磨死了其中的十八個?!?/br> 季明月正苦苦思索,冷不防看到她右手食指指尖,怔住——彼處有一道小小的疤。 他好像瞬間明白了,步安寧為誰自殺,為誰抵罪。 那么這個姑娘是…… “十九,二十?!迸⒔K于停住,水汪汪的大眼中閃著淚光,“再加兩條人命,我哥哥,和我爸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