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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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洵,若不是皇上……我們這一脈斷然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你此去便是咱們家唯一的希望了?!?/br> 他們這一脈早在太爺爺去世后就式微了, 說起來是個皇親國戚, 實際上宗室中受用的那些人早已不與他們來往。 旁人們都在說,皇上瘋了。 若不是皇上瘋了,這樣天大的好事又怎么會落在他身上? 可是他入宮這么久,皇叔教他學問,傳授他帝王之道的時候,他比誰都要清醒也比誰都要認真,一點都不似瘋了的模樣。 等他再抬頭時,皇叔又撩開了袖子,望著手上戴著的紅繩發呆。 每當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感覺到皇叔是瘋的。 皇叔和那位已故的瀾貴妃之間的故事,他也聽過許多版本,可不論是哪個版本中,皇叔都對瀾貴妃用情至深。 以至于他根本不明白,為何當一個僅僅只是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出現時,皇叔便可以為了他連江山都不要。 這幾日更是時刻都盯著手腕上那條再普通不過的紅繩看得出神,想必便是那個男人留下的。 燕洵不禁又想,待百年過后皇叔又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九泉之下的瀾貴妃? 還是說帝王之心,向來如此,只要明日,不顧今朝。 他以后也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燕洵望著眼前的皇叔,心生了疑問。 趙鐵柱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當他側目再看燕洵時,他的眼神中流露著同情和不解還帶有一絲疑惑。 …… 這不是典型的看瘋子的眼神是什么? 趙鐵柱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又覺得何必跟他解釋那么多?十六七歲的孩子一個,跟他說了他也未必懂。 既然大家都覺得他瘋了,那他就瘋了吧。 “趕緊批折子罷,還有什么不懂的,趕緊問?!?/br> 燕洵很想問皇叔究竟將瀾貴妃置于何地,但又想這不該是他要問的問題,帝王之術本就晦澀難懂,他如今半路出家,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肩負著父親的期望他還需更努力些才是。 于是又埋頭認真地批改奏折。 趙鐵柱在宮中熬了一個月,實在是忍不住相思之苦,加上他又擔憂天越發冷了,阿瀾的身體會因為傷口的緣故而不舒服。 于是在一個雪夜中,等宮門一開,便帶著孫德福出了宮。 馬車上除了他坐的位置留了出來,剩下的空間都被他從宮里帶的東西裝滿,特別是冬天用的炭火和一些補品吃食。 因為是雪天,車夫不敢趕得太快,于是一個小時的路程變成了將近兩個小時。 趙鐵柱在馬車上顛得迷迷糊糊,還不忘吩咐孫德福去請太醫為阿瀾看脈。 “皇上您放心,孫太醫日日都為公子看著呢,奴才動身時也已經吩咐了人去請孫太醫了?!?/br> 趙鐵柱點了點頭,要不說孫德福能跟在燕重云身邊這么久,還是有原因的,這樣一來他就放心了許多。 待馬車顛到住處時,天還沒大亮。趙鐵柱下車時孫德福已經扣開了門。 開門的是他派來的侍衛,好像名叫十三。 十三見皇上和孫公公來了,當即就要行禮,卻被皇上伸手制止。 皇上問他:“公子呢?” 十三答:“公子還睡著……” 趙鐵柱打斷他說:“帶我去?!?/br> 十三也不多言,領著皇上去了公子的住處。 趙鐵柱到了屋前輕輕地慢慢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屋里燒著炭火,最邊上的窗子開了一角通風。 他將厚重的披風脫下,掛在了一旁的屏風上,又將頭上的氈帽取下,輕輕放好,這才繞過屏風走向內里。 阿瀾睡在床上,只露出了一張臉。 在看到阿瀾的那一瞬間,趙鐵柱才感受到一種全身經絡被打通了的舒暢,他伸手先是摸了摸被衾,墊得很厚實,蓋的被子也很暖和。 又跑到一邊的炭火盆旁烤了烤自己的手,這才回去將手伸進被子里摸了摸阿瀾的手。 阿瀾的手還算暖和,另外一只手貼在了腹部,興許是因為傷口的緣故,他縮成了一團,被衾中除了他縮的那一處,其余的地方都是冷的。 趙鐵柱將手拿出來,又輕手輕腳脫了衣服,小心地拉開被子躺在了床上,將人輕輕地攬在了懷中。 此刻也無需他有多大的動作,他才躺在阿瀾身側,他便像尋找到了熱源一般貼了上來。 趙鐵柱在他額頭輕輕一吻,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睡了這一個多月以來,質量最好的一場覺。 王富貴因為覺得被子里暖和和的,也比平時醒的晚一些,當他睜開眼看到身側的皇帝時,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當他揉了揉眼睛,又碰了碰皇帝的臉頰時,那溫熱又真實的觸感告訴他,這真的不是夢。 皇帝睡得很深,連自己對他動手動腳都毫無知覺,想必這段時間累得不輕。 他輕輕地起身不打擾皇帝睡覺,穿好衣服后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等他吃完早飯,太醫替他把過脈之后,他在連廊中看十三在院子里掛燈籠,才聽到屋內傳出的呼喊。 “阿瀾!” 趙鐵柱醒來的時候身邊缺已空無一人,他發懵地坐起身來環顧了一眼四周,屋內的裝飾皆不似鐘粹宮,他確實出了宮來找了阿瀾,可人此刻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