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香舉杯與她輕輕一碰：“時辰就是過得比馬跑還快?！?/br>
    “你是不是想說歲月如白駒過隙？”裴如珩接了一句。

    陳寶香神色復雜地瞥他一眼。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人這么多事，話說得能聽懂就行了，拽什么成語。

    岑懸月不太在意裴如珩，只低聲與她閑聊：“當日你問我朝中文臣得勢還是武將得勢，我以為你問著玩的，沒想到如今真當軍侯了——這杯敬你，多謝你幫忙?！?/br>
    陳寶香裝傻：“幫什么忙？”

    “岑家無從龍之功，我治傷救人也是分內之事，若沒有個御前紅人替我美言，我如何能突然被陛下賞識升進吏部?！?/br>
    岑懸月深深地看著她，“當初席間憐我官場失意者，惟君而已?！?/br>
    少年少女的席面，多的是人在意誰心悅誰，誰的裙釵比誰的漂亮。

    岑懸月永遠記得當時的陳寶香，雙眸晶亮地看著自己，開口說的是：“我一問姑娘，我朝女子如今可還能為官？”

    清脆的聲音穿過時光，帶著渾羊歿忽的香氣，輕飄飄地落在她如今的軍侯玉冠上。

    陳寶香低笑，不再掩飾，舉杯與她又碰了一下。

    當初的席面上，裴如珩覺得她在爭風吃醋，陸清容覺得她是異想天開，也只岑懸月聽進去了，小聲祝她鵬程萬里。

    后來她只讓人代寫了一封信，甚至沒說什么奉承話，岑懸月也親自帶張銀月學藥理，屢次維護提拔。

    人都是要遇見貴人才能成長拔高的。

    岑懸月做了張銀月的貴人，自然也要有人替她說話。

    ·

    席面吃了很久，陳寶香也體會到了張知序當初的感受——來找她套近乎的人是真多啊，應付都應付不過來。

    等她撥開人群的時候，張知序已經在后院里等了好一會兒了。

    “天吶，我算是長見識了?！彼黄ü勺谒磉?，氣憤地道，“怎么有人敢只跟我一個姓，就攀說是我遠房親戚，比我當年還不要臉?！?/br>
    “刑部那群人也是不見外，還想跟我劃拳?！?/br>
    “還有那幾個不知哪兒混進來的商賈，談生意就算了，怎么還給我說媒?！?/br>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又揉了揉肚子，“都沒怎么吃飽，再吃點什么填肚子好呢？”

    “吃‘還行~’?！迸赃叺娜碎_口了。

    陳寶香：？

    她茫然地看向張知序：“‘還行’是什么？”

    張知序一頓，眼皮一翻，學著她的語氣又說了一句：“就是‘還行~’”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陳寶香瞪大了眼，接著就拍著大腿笑出了聲：“張鳳卿，你又來！”

    第150章 普通的紅色禮盒

    先前這人還一臉成熟地跟她說：“吃醋都是小孩行徑，我已是雙十年華，再不會那般幼稚?！?/br>
    結果過去還沒幾天呢，張鳳卿就別開臉去不看她，矜傲地道：“來什么？我覺得我態度還行～”

    “哈哈哈?！彼案┖笱?。

    “陳大人笑起來也是變化不小，以往都還捂嘴，現在直接沖我臉上噴沫子?！彼麤]好氣地道，“真是歲月如白駒過隙?！?/br>
    “張大人，息怒啊?！彼呅叺?，“別學了，你看這幾句里頭有一個字是我沖他說的嗎?！?/br>
    “當然沒有?！彼[眼，“有的話他席吃一半就得被寧肅扔出去?！?/br>
    陳寶香樂壞了。

    她覺得張知序這副小孩兒模樣真的好有意思，與在朝堂上明言直諫的尚書大人分明是兩個人嘛。

    戳了戳他腰間的小老虎，她笑著解釋：“我真不是注意他，當時只是在觀察程槐立，怕他憋什么壞?！?/br>
    “當然不是憋著好來的?！彼沧?，“早在你來之前就讓裴如珩來我跟前一頓挑撥?！?/br>
    她一愣：“挑撥什么？”

    “還能挑撥什么，左右不過說你待我不是真心——我沒信，但你也得安撫我?！?/br>
    聽聽，這跟撒嬌有什么區別。

    陳寶香滿眼笑意，看他坐那兒嘟嘟囔囔，大有要教她怎么哄他的意思。

    這還用教？

    她徑直伸手撈住人的后腦勺，將人掰過來就吻上去。

    張知序身子一僵。

    目之所及，陳寶香側頭與他唇齒相接，眼睛閉著，眼皮薄薄的，能看見里頭不安分的動靜。

    溫軟的觸感與香氣一起包裹上來，拽著他胡攪蠻纏。

    張知序很想說她沒誠意，都沒點新鮮手段，自己能總是吃這套嗎。

    ——能。

    秋月高懸，月光很亮。

    等兩人松開的時候，陳寶香歪著腦袋問他：“還行嗎？”

    張知序抵著唇，整張臉都紅透了。

    “很好?！彼麗灺暣?，終于饒過了還行。

    陳寶香笑得更大聲了。

    兩人回去接著玩樂的時候，臉上還有紅痕未消。

    尹逢時忍不住打趣：“陳大人什么時候給鳳卿個名分啊?！?/br>
    張知序一腳就踩在了尹逢時的腳背上。

    “嘶，你……”

    “你去找找銀月?！睆堉驅﹃悓毾愕?，“她在房間里待著也無聊?！?/br>
    “好?！标悓毾阈χ囊槐娕笥褤]手，然后就朝廂房的方向走。

    尹逢時看著她的背影嘟囔：“還真是回回都不接話，鳳卿你也忍得下去？”

    張知序轉頭看他，頗為嚴肅地道：“以后不要再提這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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