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彼抗庵藷岬乜聪蛩?，指尖輕輕抵在他的襟口，一臉討好地問，“只要你，行不行？”

    又來這套，又什么都不說清楚就想哄騙他。

    攏袖轉身，張知序上馬便走。

    “哎——”她追了兩步，“說走就走啊，你還沒回答我，行不行？”

    “做夢?！瘪R蹄揚起，遠遠只落過來兩個惱恨的字。

    陳寶香這回是真哭了，荷包和人他是一個不留啊，她今兒被扔來丟去的，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遠遠地看著那一人一馬消失在官道盡頭，她脖頸僵硬，不敢去看旁邊的碧空。

    “我和他平時關系不錯，也不總這樣……你能不能先別去跟長公主告狀？”她問。

    碧空捏著手站在她身后，平靜地道：“老實說，剛看見你的時候，我覺得殿下信錯了人，你這般沒有風骨氣節又大字不識的人，很難吸引得了張鳳卿?！?/br>
    “你也覺得是這樣吧？”她干笑，“要不現在跟我一起回去，找殿下求求情？”

    碧空搖頭：“現在我改變了看法?！?/br>
    “啥？”

    “先回去吧?！北炭辙D身，“你機會很大?！?/br>
    陳寶香好懸沒在街上暈過去，雙腿一軟就在街邊重新蹲下。

    “怎么？”碧空走了兩步又回頭，“怕你那小院里還有禁軍？放心，你現在是長公主的人，就算是宮里的人，也不敢再輕易動你?！?/br>
    “不是?！彼p手捂臉，悶悶地道，“你能給我買兩個包子嗎?！?/br>
    “什么？”

    “要rou包，五文一個的那種?！?/br>
    “……”碧空覺得這人有點丟臉，好歹也是個女官，怎么連包子也買不起。

    但余暉之下，這人蹲成小小的一團，發髻微松，身上的官服也被扯破了幾個口子，瞧著有些可憐。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轉向了街邊的包子鋪。

    ·

    陳寶香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睡了很長的一個覺。

    她夢見故人齊聚一堂，葉婆婆拉著腿好了的王更夫，旁邊還佝僂著一個脾氣不好的劉爺爺，甚至還有個她從未見過、卻分明認識的葉瓊蘭。

    他們有說有笑，逆著光走在看不見盡頭的路上，突然回眸，朝她的方向喊：“含笑，怎么不跟上？”

    陳寶香一愣，側眸看去，懷珠師姐正拉著含笑的手大步往他們的方向邁。

    “不行?！?/br>
    她急急地把人留住，“不能去?！?/br>
    含笑和師姐納悶地看著她，前頭的葉婆婆也疑惑地問：“寶香，你不想念婆婆嗎?！?/br>
    想的，她很想很想她，想到很多時候都想跟她走，這樣就不會再孤獨了。

    但是大仇未報，她不能死，含笑和師姐更不能。

    她們得好好活著，得替已經死去的人好好活著。

    ……

    咬破嘴唇的疼痛刺激得她驚醒坐起。

    陳寶香怔怔地看著床幃上的金線繡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抹了把臉。

    碧空說得沒錯，比起別人，她的機會已經很大了，至少強行親了張知序也沒被剁成rou醬，已經打敗了上京九成九的人。

    只要再努努力——

    可同生共死了都沒戲的兩個人，要怎么努力才能突然相愛??？

    第111章 我能理解你

    上京張家對名譽十分看重，族內之人鮮少傳出過什么沒名沒分的男女糾纏，一直是上京各家貴門子弟的榜樣。

    然而在一個晴朗的午后，街頭巷尾突然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張家二公子悖行佛道，在寺廟與人行風月之事?！?/br>
    “天哪，誰家的女兒這么厲害？”

    “好像是他麾下武吏衙門里的人，姓陳?！?/br>
    “這可熱鬧了，他不是還要娶公主嗎?！?/br>
    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上京。

    張元初氣得眼前都發黑，一鞭子狠狠抽在張知序背上，脆響乍起，祠堂里其余眾人皮rou都止不住跟著一縮。

    “你當初帶那人回來的時候我是不是說過要有分寸懂禮節？”

    地上的人沒吭聲。

    又是一鞭子落下來，聲響更大：“你怎么跟我保證的？說救命之恩，再無其他?！?/br>
    他硬挺著脊背，一動不動。

    張元初再一狠抽：“這就是你說的再無其他！”

    宮嵐不忍心地撲上來攔，怒瞪自己夫君：“你這是想打死他不成?！?/br>
    “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我還算是為張家立功了?！睆堅鯕獾米笥阴獠?，捏著鞭子指，“你看他，這神情有半分認錯的意思沒有？”

    背上已經血rou模糊，張知序臉色發白，嘴卻緊緊抿著，一句不駁。

    宮嵐急道：“寧肅不是已經跟你解釋了，他那是為救人，并不是真的?！?/br>
    “給我解釋有什么用，外頭都已經傳遍了?！睆堅踉较朐綒?，拉開發妻又抽下一鞭子，“你讓我怎么跟張家各房交代？”

    張知序恍然覺得這幾個月只是一場夢，時光壓根沒有流動，他又回到了這處令人窒息的祠堂之中。

    不管他受了什么委屈，也不管他的境遇如何，自己都必須先給張家一個交代。

    “鳳卿，快給你父親認錯?！睂m嵐攔住張元初，回頭給他使眼色，“就說你以后，以后與寶香不會再有來往?！?/br>
    祠堂里寂靜無聲，她這話像是落進泥里，沒有任何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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