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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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蕓薹花過敏,我偏最喜歡看蕓薹花。就連這紫色,他不喜歡,我卻習慣性地買。 -所以你跟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不然呢? 先前的對話清晰地在耳畔響起,張知序像遭了巨大的撞擊,瞳孔微縮,瞬間了然卻又有些茫然。 陳寶香什么時候發現他就是張知序的? 以她那么蠢笨的腦袋,怎么可能發現得了。 就算發現了,她為何不跟他直說? 袖口里的握佛泡久了水,金箔已經脫落了大半。 張知序怔然地捏著它,良久之后才問問謝蘭亭:“如果陳寶香真的去過那處河邊,她是不是就極有可能是殺死陸守淮的兇手?” “也不是?!敝x蘭亭道,“她有人證,半個時辰的空隙不足以讓她將人從淮口驛站將人拖回來殺?!?/br> 押送陸守淮的差役說了,兩人是在淮口驛站中的迷藥,而在西城門和淮口驛站之間往返,最快也要一個時辰以上。 陳寶香沒有那個條件。 張知序垂眼點頭,抬步就往外走。 “哎?!敝x蘭亭攔住他,“你還沒說清楚呢,為什么突然想不明白?是有什么新的疑點嗎?!?/br> “沒有?!彼?,“你這么厲害的辦案高手都沒有發現問題,我又如何能找到疑點?!?/br> “那你現在要去哪兒?” “隨便走走?!?/br> 陳寶香已經沐浴更衣,正坐在榻上小憩。 她桌前有大仙送來的糕點,手邊有新釀的酒,照理應該是滿臉笑意地在吃喝。 但此刻屋內沒有旁人,只有她和趙懷珠。 “大人?!壁w懷珠低聲道,“大理寺的那個少卿,一直在抓著我們的人問今日營救的細枝末節?!?/br> 陳寶香自顧自地擦著頭發,半干的青絲垂墜在她緊繃的側頷邊,原本活潑清澈的圓眼此刻冷漠地垂著,余光過處,陰郁深沉。 “問到什么了?” “我們幾個自是什么也沒說,奈何下頭有些人管不住嘴?!壁w懷珠皺眉,“要不我去一趟,叫他們老實點?” “不必。該說的都說了,你再去豈不是更壞事?!?/br> “那大理寺那邊……” “無妨,沒有鐵證,他也只能是懷疑?!?/br> 趙懷珠原本慌張的情緒被她三兩句就平定了下來。 她不由地感慨,幸好找到了大人,不然就憑她們幾個,定是無法成事的。 陳寶香悶頭擦著發尾,有些懊惱。 今日她太急了,沒顧得上偽裝,的確露了太多的破綻。若再周全些,就應該在岔路處多徘徊些時候,亦或者兵分兩路—— 可那樣一來,那人就得在水里多泡上許久。 本就身嬌體貴,稍一折騰就這里疼那里起疹子的,再多耽誤些功夫,都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 想起那人那脆弱的模樣,陳寶香長嘆一聲,眼睫低垂。 院子里突然響起兩聲風鈴的動靜。 趙懷珠一凜,立馬從窗戶翻出,避去別處。 陳寶香回神,也將自己的頭上的干巾一扯。 帕子覆過整張臉,待落下時,她的眼神恢復了澄清,表情也變得活潑。 “大仙?”她看向門口進來的人。 依舊是寬袖窄腰,玉冠銀簪,張知序邁步而入,抬眸看向她,似清潭綻花,又如雪枝映月。 他徑直走到小榻邊,原是想問什么,但目光一垂就看見了她手背上的劃傷。 是先前救他的時候被蘆葦葉劃的,從虎口一直到手腕,細長的一條血痕,這人沒包扎,傷口微微有些泛白。 張知序抿唇,輕嘆一口氣:“又傷這么重?!?/br> 陳寶香彎起眼尾:“這有什么重的,都快愈合了?!?/br> “程槐立也是夠狠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直接下手?!彼?,“幸好你聰慧,知道我會藏在水里?!?/br> 陳寶香眼皮微微一動。 她盯著自己烏亮的發梢,狀似輕松地道:“這哪是我聰慧,還得是那一百文沒白花?!?/br> “嗯?” “握佛呀?!彼贸鲎约耗莻€在他眼前晃了晃,“追過去的時候遇見岔路口,我原是想往蕓薹花那邊跑的,但突然有個聲音告訴我往右,說你就在右邊的河里,于是我就往右邊去了?!?/br> 這說法其實很離譜,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信。 但眼前坐著的人是張知序,是跟她一起經歷了更離譜的附魂之事的張知序。 陳寶香屏息凝神,靜靜地等著他的反應。 張知序沉默了片刻,伸手替她擦頭發,清瘦的手指攏著干巾,一點點地揉干她的發梢:“那你有空,記得去道觀里還愿?!?/br> 嗯? 陳寶香心里一松,倒是樂了:“你真信?” “你騙我?” “沒有沒有?!彼尚?,“我怎么會騙你?!?/br> “我想也是?!彼c了點頭,眼底的沉悶散開,“這世上誰都可能會騙我,獨你不會?!?/br> 都說人心隔肚皮,可他和她之間沒隔,他的心臟與她的一起跳動過,情緒和感知都與她相通過,他是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陳寶香沒有任何要騙他的理由。 方才還淤堵的心口驟然通暢,張知序放下干巾:“你這幾日先別出門了,上京里不安全,謝蘭亭又老懷疑你有問題?!?/br> “不行?!彼龜n起青絲,“總衙剛給了我的委任狀,我得領命干活兒吧?!?/br> lt;a href=白鷺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