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孟川走了。 床上的溫鐘意緩緩睜開眼。 他睡得并不沉,在孟川掀開他衣服的那一刻就醒了。 溫鐘意猜到了孟川想要做什么,他沒有動,也沒有阻止。 夜色很好地掩蓋了他的神色,孟川沒有察覺他輕輕顫動的睫毛和某一瞬間放慢了的呼吸。 如果現在再問溫鐘意對于孟川忘記自己這件事的接受程度是多少,溫鐘意的回答是81% 孟川偷偷摸他肚子時的小心翼翼和戀戀不舍,讓他再一次感到心軟,很沒辦法地降低了1%的標準。 溫鐘意卷著被子翻了個身,手掌搭在孟川剛剛撫摸過的小腹上,重新閉上了眼,心里堅定地想,最多就是81%,以后不會再多了。 深夜下了一場大雪,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整片天地。 溫鐘意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屋里依舊是一片昏暗。 他蜷起酸痛的膝蓋,縮在被子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孟川原本想給溫鐘意請個中醫大夫來看看,結果一問才知道,懷孕不能針灸,容易滑胎。 除了熱敷和吃鈣片也沒別的辦法。 孟川忽然想起自己易感期發作那天,溫鐘意冒著大雪來看他。 那天的雪比今天還大,冷得刺骨,孟川當時不知道溫鐘意懷了孕,也不知道他膝蓋有傷。 他想象不出溫鐘意是忍著怎樣的難受,懷著怎么樣的心情去了他家,最后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很難過。 孟川閉上眼,良久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氣。 那些溫鐘意沒有訴之于口的事最終都變成了回旋鏢,狠狠扎在孟川心上,連呼吸都痛。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從窗戶往外面看去,幾乎看不到除白色以外的其他顏色。 溫鐘意跟書店老板請了假,這三天哪也沒去,一直待在家里。 孟川給他買了能插電用的加熱鹽袋,覆在他的膝蓋上,再蓋上一層厚厚的毛毯,兩條腿都是暖融融的,不適感淡了許多。 孟川要出門上班,走之前扒著門不放心地叮囑:“那鹽袋你別插太久,要睡覺的話就把它拔了,一時半會涼不了,萬一漏電就麻煩了。水果都給你洗了,零食也給你拿過去了,有任何事及時給我打電話,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br> 溫鐘意窩在躺椅上,背對著他揮揮手,無奈道:“快走吧,你好啰嗦?!?/br> 第31章 得益于孟川的照顧,溫鐘意并未覺得這場暴風雪有多難熬。 他在家看看書,做做題,澆澆花,偶爾興致上來也會站在窗邊看外面的大雪。 孟川則是每天早出晚歸,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溫鐘意雖然不過問他的工作,但總能從財經新聞上知曉一二。 溫鐘意看著新聞里西裝革履的孟川,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孟川。 孟川做起總裁不比做起軍人遜色,但做軍人的孟川好像更自在的一點。 溫鐘意曾經很喜歡跟孟川并肩作戰的感覺,不需要回頭,也不需要任何顧慮,他可以毫無保留地把后背交給孟川。 沒有人比他們更契合。 當然他們也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 孟川骨子里是個很不服從管教的人,部隊的訓練磨掉了他一部分的脾氣,但他依然保留著桀驁不馴的本質。 這點溫鐘意很早就看了出來。 剛加入突擊隊的孟川和現在的孟川很像,有點幼稚,又有點張狂,他在??]有親人,所以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他比其他人更勇猛,也更難管束。 他大概學過一些兵法,但學了也沒學明白,做事根本不計后果,只顧眼前的利益。 而溫鐘意作為戰隊總指揮,眼界比他寬得多,考慮得也更多。 因為這個,兩人吵過不下三次。 最激烈的一次,孟川拍著桌子跟溫鐘意叫板,溫鐘意也沒慣著他,嘴上說不通就直接動手。 孟川雖然囂張,但也不是完全目無紀律,硬挺著被溫鐘意揍了幾拳,滿臉都是不服。 溫鐘意揍完直接把他關進了禁閉室,沒讓他參加那次行動。 后來的事實證明了溫鐘意決斷的正確性,突襲大獲全勝,傷亡率降到了最低。 之后孟川腆著臉去找溫鐘意道歉,被溫鐘意拒之門外。 他沒敢打擾,蹲在指揮室門口擺弄了半天小石頭。 溫鐘意一出門,就看到了地上那個用石頭拼起來的、歪七扭八的“對不起” 溫鐘意本想給他踢了,伸出腳卻猶豫了半秒,最后冷著臉跨過去。 溫鐘意教不會孟川的,戰爭自會教給他。 那里不是部隊的演習場,而是真槍實彈的戰場。沒有任何一次勝利是輕而易舉的,總要伴隨著流血和犧牲。 活下來的人必須學會接受失去,接受背叛,接受傷痛。 孟川的成長速度讓溫鐘意感到驚奇。 好像那些傷痕不止留在了他的□□上,更是穿透了血rou,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過去的崢嶸歲月并不值得懷念,因為溫鐘意也失去了很多,他懷念的只是那個血性與理性并存的孟川。 但轉念,溫鐘意又想起今天早上出門前特地給他做好了早餐,洗好了水果,還把廚房和洗手間地板拖得干干凈凈的孟川。 雖然傻了點,幼稚了點,但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 至少他在得知真相之后對溫鐘意很照顧,沒有像剛開始那樣總是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