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但其實沒人比夢悠更清楚,能摧毀心魔的只有他自己。 兩種意義上的他自己,心魔本身,以及曾經與心魔一直對抗的仙丹。 只要等風麟成長起來,殺掉自愿獻身的心魔就好了。 可天道不信,它已經太虛弱了,女媧后人也不愿為他補充能量,好不容易抓住生的希望怎敢輕易放手。 更何況,從外面回來的心魔分明與它不兼容,他的存在無異于是落進蚌殼里的沙礫。 夢悠看著天道派出殺手,不信的話,證明給它看就好了。 只是他沒想到,那位殺手會心軟,為了心魔在連綿的追殺中放棄為世界獻身,夢悠為殺手和花玫灌輸了墜仙崖的用處。 他不會給葉止過于美好的生活,那會讓葉止無法下定決心獻身,像花玫那樣。 十五年獨身的崖下生活,是保護,也是禁錮。 直到風麟錯落開原本的命線軌跡落入墜仙崖,直到兩人產生不一般的情感。 可那不對,心魔怎么可能和仙丹產生情感,它們應該永遠處于對立面才對! 秘境中風麟為葉止自殘的模樣讓夢悠至今覺得膽寒,后面他逼葉止與風麟分開,也正是想測試葉止對于風麟的影響。 得到的結果讓夢悠堅信,如果讓葉止死掉,那么風麟本人絕對會一蹶不振自殺到底。 那一刻,夢悠突然意識到,原來它們早已脫離棋局,是現實里活生生的人。 就算斬斷與cao控世界的聯系,不走完命線的安排,世界依然會崩潰。 怎么辦呢? “葉止是個好孩子?!眽粲祁澏吨碜颖P坐。 他腦海里浮現出當初與葉止在秘境中相處的點點滴滴,最后落到葉止得知真相后只希望天道能給他十天時間。 “我想,和世界做個道別。這樣,就好像我不算白來過?!?/br> 夢悠緩緩闔上眼,沉沉道:“是我對不起他?!?/br> 世上最堅固的牢籠,永遠是以愛之名。 …… 那日妗吟正在花海里給花澆水,心臟處卻沒由來得開始劇烈抽痛。 緊接著,熟悉的力量感再度充盈在她身體里。 隨著修為的節節攀升,她竟然一口氣突破元嬰期,直達煉虛,而原本屬于煉虛的雷劫也沒有出現。 最讓妗吟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墜仙崖沒有對她產生攻擊。 妗吟應該是要欣喜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有力量就意味著她可以保護她的小葉子。 可是心中恐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濃重。 直到風麟帶來葉止的尸身。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責問,妗吟平靜的甚至讓人以為她是不是瘋了。 可她又那樣條例清晰的為葉止掘出一塊墓地,風麟用靈力包裹住葉止,將他與青玉劍一同放進棺木里,卻取下了葉止送給他的劍穗。 兩人默契地沒有合上棺蓋,也沒有下葬,就那樣放在花海里。 半晌。 “你食言了?!?/br> 當初風麟帶葉止離開玄凜宗時,曾信誓旦旦向妗吟保證過:他一定會死在葉止前面。 可現在,葉止不僅先死,甚至是由風麟親手弒去。 風麟垂眸,干枯的嘴唇撕扯出一抹苦澀自嘲的弧度:“所以,錐心蝕骨之痛,已萬般加于我身?!?/br> 妗吟默默,雙眼終究是顫顫巍巍合上,原先因為修為回歸的滿頭青絲在此刻盡數變白。 被風吹起的白發紛紛揚揚的恍若從前她撿到葉止的那場大雪。 “你走罷。葉止說過,讓我不要恨你。但……現在的我,做不到?!?/br> 從前盡數斷裂的傀儡線,在風麟走出玄凜宗的那一刻,再度死死纏繞上來。 毫不猶豫拔掉心口與腦部的兩根,風麟不知是在跟誰說話:“走吧?!?/br> 往后每年,妗吟總能在葉止忌日當天看見一同躺在棺木里的風麟。 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離開后,傳進妗吟耳朵里的是越來越強盛的瘋子仙之名。 大陸南某處客棧內。 一說書人在臺上唾沫橫飛地講述道:“……瘋子仙赤手空拳闖入那魔修老巢,為民除害,關鍵是,他將那魔修搜來的民脂民膏全部物歸原主。真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呀!” “屁!”粗俗的罵聲與清脆的少女音調極為不符。 讓周遭人好奇地順著二樓聲音方向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被牢牢吸引目光。 一張木桌上,端坐三人,一男兩女。 正中間女人著絳紫色襦裙,團扇掩面,縱然這樣,她身上端莊穩重的氣質亦讓人覺得絕對是傾城之貌。 左邊坐著的男人一襲黑衣,氣勢斐然,可眾人竟然都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好似一團nongnong的霧氣覆蓋在他臉上。 剩下的女子身著鵝黃色衣裙,清新秀麗的臉上嬌媚橫目,手掌用力拍在欄桿上,還在不停輸出:“要我看,那個什么勞子瘋子仙就是個廢物!是縮頭烏龜!連所愛之人都護不住,算什么大英雄!” “定之?!庇裙~尷尬扯扯林定之的衣裙,不好意思沖坐在一旁的風麟笑笑。 樓下有瘋子仙仰慕者不滿反駁道:“你這小娃娃說什么瞎話呢?從來沒人聽說過瘋子仙有什么愛人,你該不是太喜歡瘋子仙又得不到發癔癥了吧?!” 林定之被這話弄得直犯惡心,冷笑著瞥一眼風麟:“你別叫,我說得是非真假,在有心人耳里最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