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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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左邊那條街上的喪尸們被巨響吸引,陸陸續續往另一條街上擠。聞九則盯著這個空檔,把車從那條街上開過去。 路上遇到還沒走干凈的零星喪尸,他直接用車撞倒,然后碾過去。 車輪壓到堅硬不平的東西,顛簸極了,薛鈴被兩根安全帶牢牢綁著,才沒被拋起來。 聞九則一手撐著車頂,一手打方向盤,將自己釘在駕駛座上,迅速開過了這條街。 車子從安溪文康醫院路過,順著一條栽滿懸鈴木的街開遠了。 原來不是要去醫院,那他到底要去哪呢?薛鈴好奇。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薛鈴看到一片松柏。墨綠色的松柏之間一座座石頭墓碑。 是墓園。 聞九則在附近停車,帶上槍背了個包下車。 墓園里的喪尸很少,聞九則把被吸引而來的喪尸解決掉,才把薛鈴放下車。 “來,跟著我,別亂跑?!?/br> 聞九則帶著她走過那些整齊的墓碑,沒像薛鈴想象的那樣停在任何一座墓碑前,反而來到墓園角落。 那里有一棵松樹和一棵柏樹長在一起,樹冠相接,平整地面上落滿松針和柏子。 有一只松鼠在樹下聽到他們的動靜,飛快沿著樹干跑了。 “就是這里?!甭劸艅t在樹下盤腿坐了下來,抬手掃了掃地面。 “我把我媽埋在這里,路過就順便帶你來看看?!?/br> 薛鈴:“…………” 幸好我現在是個喪尸,不用做出什么反應。 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應對這種情況。 聞九則也沒指望變成喪尸的薛鈴給他什么安慰。 而且他看上去很平靜,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他扭頭看向遠處,從這里還能看到安溪文康醫院的住院部大樓。 那邊有幾十個病房的窗口,正對著這邊的墓園。 這個醫院是聞家出資建的,而他母親在這個醫院接受治療,一住就是八年。 聞九則小時候和母親兩人住在隔壁的沽蘭市,生活過得極為拮據。 母親患有心臟病,不能勞累,什么工作都做不長久,又經常需要吃藥,偶爾嚴重時躺在床上甚至無法起身。 從很小的時候,聞九則就知道給母親拿藥,燒水做飯。盡管他年紀很小,卻一直是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 十二歲被帶回聞家后,他被改了名字,母親則住進聞家這個醫院,接受長期治療。 醫院的院長是堂哥聞煊的舅舅。 所以聞煊再如何挑釁他,故意欺負他,他都不能反抗。 聞煊洋洋得意地告訴他,如果他不聽話,他媽就要吃苦頭。 聞家控制著他的母親,也間接控制他。 母親總是哭著說自己的病連累了他,可他提起要帶她離開,她又會拼命搖頭不肯答應。 她覺得既然被認回聞家,他就要留在聞家才會有更好的未來,不然一個人帶著她在外面會吃更多苦頭。 她總是勸他,忍一忍,等他長大了,等他得到爺爺的認可就好了。 她不是沒發現他身上經常出現的那些傷,可是他們母子從前在外面住時,聞九則也經常和街上的混混小孩打架,身上同樣會有傷。 不管怎么樣,聞家家大業大,當聞家的孩子,總比回去住在破樓里被人罵野孩子好。 聞九則有時候會覺得母親一廂情愿的固執有些愚蠢,就像當初被聞家那個風流花心不負責任的賤男人哄騙懷了孕,還覺得那男人是真愛她的。 執意生下他為此連學業也沒能完成,同樣是個不聰明的決定。 如果不是因為生他傷了身體,她身體健康一些又長得好看,一定會過得比現在好。 可提起這事,母親就會說:“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會后悔生下你呢,我只是后悔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我這個病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只要能看到你以后有出息過得好,我就死也安心了?!?/br> 聞九則在聞家的日子,就像他母親的病一樣,茍延殘喘。 他從憤怒不甘,到麻木地捱著日子,像蟄伏在凍土下的種子,等待著新生,或者,等待著母親的死亡。 他的不在意與平靜之下,埋著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火山。 “聞九則,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要是幾年后我們還在一起的話,你會想和我結婚嗎?” ——薛鈴有一天假裝不在意地問他。 她不知道,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里閃爍著期待。 聞九則覺得自己對她并不好,可她卻仍然想要將他放進自己的未來。 他高興,又不高興。 “婚姻會給你帶來什么?”他散漫一笑,“會給你帶來一個糟糕的男人?!?/br> 脾氣越來越大的薛鈴眉頭一豎,問他是不是又皮癢了,踢了他一腳怒氣沖沖地走了。 聞九則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不愿意再等了,他不愿意繼續按照聞家的安排去走。 他從瑜市回到安溪市的聞家,他爺爺聞老爺子在那段時間“猝死”,聞家陷入混亂。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喪尸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末世突然來臨,他果斷放棄了聞家的布置,準備先趁亂將母親轉移走。 可喪尸爆發太快,首先淪陷的就是醫院。 那簡直是一個煉獄,第一時間就被封鎖,沒人敢進去。 他想盡辦法進入安溪文康醫院后,在母親病房看到的是她的尸體。 不知幸運還是不幸,她并不是被喪尸病毒感染,而是死于心臟病。 她在醫院的混亂中受到驚嚇,突然病發,但沒有醫生顧得上來急救,于是她就這樣安靜死在了病房里。 他把母親的尸體帶走,守著燒成了灰塊,最后把她埋在了這里。 因為以前他去探望她的時候,她就笑著指著這邊的墓園,跟他說如果以后她死了,就埋在那里,離醫院近,也方便。 那時候真的太混亂了,他來不及悲傷,埋葬了母親又趕回瑜市去找薛鈴。 飛機高鐵停運,他是開車回去的,路上很危險,他耽擱了一段時間。 等他回到瑜市,卻沒能找到人。 后來他一直在瑜市周邊尋找,沒想到時隔這么久,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在安溪市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她為什么會在安溪市? 現在的薛鈴已經無法給他答案,聞九則也不愿去想。 想她可能是來尋找他的那個答案。 兩人見的最后一面并不愉快,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過來找他的? 她是在最混亂的那段時間過來的嗎?沒找到他,是不是很害怕?又是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喪尸? 他最想保護,最在乎的兩個人,一個埋在他身下的泥土里,一個在他身旁,都已經死了。 聞九則突然想笑,無聲罵了句臟話,這該死的生活,還真是會耍他。 他原本是坐在樹下,但漸漸就躺下了,伸長著腿,毫不在乎地枕著那些松針,閉上眼睛。 薛鈴假裝在附近轉悠,看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悄悄接近,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該不會是在裝睡吧?薛鈴湊近,對著他的脖子張大嘴巴,等了會兒,聞九則一動不動。 他呼吸均勻,熟睡的面容上沒有表情。 真睡著了。 薛鈴無語,他也太心大了吧,就這樣睡著了,就在這睡? 她一個喪尸還在旁邊呢,真不怕她給他嚼了。 而且這么幕天席地的,周圍可還有其他喪尸呢! 薛鈴想到這一扭頭,看到有個喪尸聞著味就過來了。 薛鈴回頭瞪了熟睡的聞九則一眼,沖著那個喪尸走過去。 她一改在聞九則面前僵硬滯澀的模樣,走路速度都變快了,動作比眼前的喪尸稍微流暢一些,一拳把那個晃過來的喪尸老兄腦袋打偏,又猛踹他的膝蓋。 片刻后,薛鈴心里罵罵咧咧的,把倒下的喪尸同類拖到墓碑后面,免得被聞九則發現了。 聞九則一覺醒來,他因為松樹縫隙里落下的光瞇了瞇眼睛,抬手搭在額頭上,心想,竟然沒被咬。 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起身看到薛鈴還在附近瞎轉悠。 怎么不來咬他呢,難道是對不會動的食物沒有食欲嗎? 他睡了一覺,倒是覺得餓了。 聞九則走過去,坐在薛鈴旁邊的臺階上。 打開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掏出rou罐頭、橘子罐頭、自熱面還有一個包裝簡陋的面包。 他去過的地方太多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基地,首先保障的都是食物,不同的基地會生產不同的方便食物,用來交換物資。 最好保存的壓縮餅干屬于流通最廣泛的,也更便宜一點,其他味道好的罐頭面包之類就比較貴了。 聞九則拆開罐頭,湊到薛鈴面前:“要不要吃?” 薛鈴不著痕跡地多聞了兩下久違的食物香味。 好久沒有吃過人類食物了,她的腦子在流口水,身體卻對這種食物沒有反應。 聞九則看她沒反應,自己吃了。 拆開自熱面,倒上水,等一會兒拌好,又遞到薛鈴面前讓她聞了聞。 “香嗎?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