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天才雙寶的惡毒小姨、炮灰意識覺醒后[快穿]、我靠妝造手藝卷死娛樂圈、皇長孫的團寵日常、六夫皆妖
也可以說,是一場單方面的施暴。 曾經滿頭血買面包的那個男人是被打的那一個。 他長得高大,身上肌rou流暢,看起來很會打架,但另一個比他矮了半個頭的男人用棍子打在他身上,他卻沒有反抗,只在對方的棍子狠狠敲向他腦袋的時候抬起手臂擋一下。 他滿臉無所謂,甚至一只手還插在兜里,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似的,但手臂上脖子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很巧的,那個拿著棍子滿臉猙獰朝他揮舞發泄的人,薛鈴認識。 聞煊,瑜市大學學生會一員,比她大一屆的學長。 薛鈴是瑜市師范大學外聯部成員,他們部長和瑜市大學學生會主席是男女朋友關系,兩所學校學生會曾經一起聯誼吃飯,她因此認識了聞煊。 當時聞煊就有意無意找她說話,他們部長還開玩笑一般撮合過他們兩個。 但薛鈴覺得他們不熟,沒有搭話,這事就不了了之。 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聞煊看起來是在把人往死里打,那種兇狠看得人心驚rou跳,和他之前表現出的溫文紳士差別太大。 薛鈴被那一幕驚住,猶豫片刻要不要阻止。 眼見聞煊那根棍子砸在另一個人肩膀上,直接砸斷了,但他看上去還不肯罷休。 薛鈴眼皮一跳,忍不住揚聲喊:“聞煊,你們在干什么?” 看到她還有她身邊其他兩個女生怪異驚恐的目光,聞煊愣住,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支吾敷衍起來。 被打的那個看她們一眼,轉了轉被打的肩膀離開了那里,神態漠然。 隔天,聞煊竟然跑到她的學校去找她,和她說了些不知所謂的話。 “昨天那個是我堂弟聞九則,他是個私生子,他mama看我們家有錢,就貼上我大伯……” “我其實也不想打他,平時都懶得理他,但他十二歲才被我爺爺認回去,以前住在外面染了一身毛病,從小就喜歡打架,還偷東西,又在學校欺負人,我當堂哥的,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管教他……” 在上公共課的薛鈴聽著他說話,好想逃又逃不掉。 為什么要和我說這個???我們沒有關系,也不熟好嗎? 她當時的笑容一定很僵硬,但聞煊好像看不出來,先是抱怨數落了一頓自己不聽管教的堂弟,申明自己打他的正確性,接著又開始有意無意炫耀起自己的家世。 “我們家這樣的人家和一般人不一樣,有底蘊,家里管得嚴格……我和堂姐堂妹從小就要學各種東西,古代君子六藝你知道吧……” 薛鈴被迫聽著這些話,差點裂開。 我們是活在一個世界嗎?這都什么年代了,還在這搞老爺少爺,嫡嫡庶庶這一套呢? 她是聽說過聞煊家里挺有錢的,在安溪市那邊好像還是個挺有名的大家族。 據說他們家祖上是盜墓發家,幾百年前洗白開始做文物生意,聞煊的爺爺是什么著名文物專家。 聯誼的時候,聞煊除了炫耀他那塊很貴的表,就是炫耀他爺爺平時被人尊敬,過年有什么名人來拜訪。 當時薛鈴只是覺得這人太愛現想要離遠一點,現在覺得他不愧是家學淵源,一股剛從土里挖出來的味道。 自覺和她解釋清楚誤會,洗清了負面印象的聞煊在一通輸出后,提出要請她吃午飯,薛鈴干笑拒絕,在下課的一瞬間飛快收拾東西跑掉。 其他學校的學生跑來他們學校的公共課上擾亂課堂紀律,沒人來管管嗎! 她本來就不喜歡聞煊,自那以后更是躲著他走,不過拜聞煊所賜,她倒是知道了那個被他打的高個堂弟叫聞九則,也是瑜市大學的學生。 聞九則上大一,漢語言文學專業,才19歲,竟然比她還小一歲。 薛鈴:他怎么全是反差呀。 長得那么大高個,原來還不是男人,是個男孩。 薛鈴因為外聯部的活動,經常要往隔壁瑜市大學跑,也遇到過聞九則幾次。 和他堂哥聞煊嘴里那個桀驁不馴、暴躁愛打架、還愛欺負同學的形象不同,薛鈴每次看到聞九則,他都是遠離人群,一個人待在角落里。 別說欺負同學,他根本不和任何人來往,身上時時刻刻都帶著種意興闌珊的感覺,仿佛對什么都沒興趣。 其實他的氣質很特殊,長得還格外好,有不少人有意無意地關注他,薛鈴還見過有女生拿著水主動過去和他搭話。 那還是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生呢,結果他伸著長腿坐在那,像是耳朵聾了,也不理會人,把那個女生氣得臉色發紅走了。 薛鈴不知不覺駐足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坐在那懶洋洋的樣子,有點像是趴在墻頭曬太陽的貓,都不愛理人。 貓有自己的世界,和人不一樣。 她和聞九則是完全不一樣的人,薛鈴以為他們之間不會有更多的交集。 不久后,薛鈴被人表白了。 男生姓武,也是他們學生會一員,在工作上打過幾次交道。 薛鈴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要來和自己表白,而且搞得那么聲勢浩大的。 武某某在薛鈴宿舍樓下用幾百個蠟燭擺了個心形,外面圍了一圈花,自己站在中間,抱著吉他對著她的宿舍唱情歌,大喊她的名字。 薛鈴在宿舍里剛吹完頭發,被人通知這件事,看到樓下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眼前一黑。 舍友們嘻嘻哈哈打趣說:“鈴鈴桃花好多哦!” “鈴鈴好惹人愛,快下去看看,別讓人等太久??!” “快快快,換衣服下去!我們陪你一起!” 薛鈴聽著樓下響亮的喊聲,痛苦地換下睡衣,被一群舍友和看熱鬧的人推到了那個男生面前。 她印象都不是很深刻的男生表現得深情款款,彈了一曲還算流暢的表白流行曲。 “薛鈴!我考慮了很久,覺得你就是我想要結婚的那個人,所以今天我在這里請求你成為我的女朋友,開始我們人生的第一步!” “你的溫柔耐心,善解人意,都讓我覺得你很好,還記得剛入學生會時我在工作上出現錯誤,是你幫助了我,我相信你對我也是特殊的,不然不會總是關照我注意我……” 男生滔滔不絕,在周圍人的起哄中說的紅光滿面。 薛鈴好像被架在火堆上,聽著不太熟的男生自信發言,感覺拖鞋都要被腳趾摳穿了。 她是為了拒絕來的,卻沒好意思打斷男生的自我感動和回憶,周圍人還在武某某朋友們的引導下大喊答應他答應他,只讓薛鈴更加尷尬頭疼。 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中,薛鈴忽然看到了聞九則。 他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雙手插兜,像在看好戲,薛鈴覺得他那個笑瞇瞇的表情有點幸災樂禍。 聞九則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兩人隔著圍觀的人群對視了一下。 薛鈴不知道他是不是從她那一眼中看出了什么求救的意味。 他似乎挑了一下眉,然后他往后退了兩步離開人群,飛身一個旋踢,將旁邊垃圾箱上放著的半杯奶茶踢飛。 那半杯奶茶劃過圍觀人群的頭頂,非常精準地砸在了武某某的后腦勺,啪地爆開。 四周驀然安靜下來,被半杯奶茶砸倒在地,捂著濕淋淋黏糊糊奶茶的男生氣急敗壞爬起來,扭頭羞惱問:“誰!誰砸我!” 聞九則還是插著兜站在人群中,還是那個笑瞇瞇的樣子,一點都不心虛。 薛鈴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 感覺自尊心受損的男生黑著臉帶著他的朋友們匆匆走了,連地上那堆蠟燭鮮花都沒管。 薛鈴沒辦法,又去借了掃把鏟子,把那些東西處理了,全部塞進垃圾桶。 聞九則沒有和那些看熱鬧的人群一起散去,薛鈴收拾時,他就坐在馬路對面的欄桿上看著她。 第8章 “剛才,謝謝你了?!?/br> 收拾好東西,薛鈴走到聞九則面前。 她只是按照社交禮儀過來打個招呼,準備在他說一句沒事,或者干脆不理她之后,就回去宿舍吃個宵夜撫慰自己剛才受到的心靈傷害。 但聞九則卻開口問她:“怎么不直接拒絕他?” 薛鈴意外于他會突然這么問,怔了下才無奈笑笑:“我不太擅長拒絕別人?!?/br> 不會拒絕,是薛鈴從小養成的毛病。 她很小的時候爸媽離婚,為了能成功離婚,也為了得到她的撫養權,經過漫長的扯皮協商,最后mama自愿放棄了家里的存款房子,帶著她幾乎算是凈身出戶。 帶著幼小需要照顧的孩子外出工作,生活的壓力讓單親mama倍感壓力。 mama經常無來由地發脾氣,又突然坐在客廳痛哭起來,幼小的薛鈴很害怕mama生氣,更害怕mama哭。 所以薛鈴很小就知道,不能惹mama生氣煩心,她是因為她才過得這么辛苦。 薛鈴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所以后來mama要去外地工作,不能再帶著她,把她托付給舅舅一家,才上小學的薛鈴也沒有哭鬧,乖乖答應了。 舅舅家并不大,薛鈴要和比她大兩歲的表姐一起住。 剛去舅舅家時,表姐大哭大鬧不許她進房間,說那是她的家她的房間,不要她來搶,把她的小包丟到門外。 為了她在家里住的事,表姐吵鬧了許久,盡管后來接受了她一起住,偶爾玩鬧生氣時還是會說“這是我家,不要你住我家”。 直到兩人漸漸長大,懂事了,她才不再說要趕她走的話。 大家再說起小時候這些孩子話,都當做飯桌上的笑談,打趣她們表姐妹兩個小時候吵架,長大了關系卻這么好。 寄人籬下的日子,日積月累,塑造了一個沒有脾氣的薛鈴。 她不敢像表姐一樣發脾氣,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她也很少提出任何要求給人添麻煩,不管是新學期的書包、本子和筆、玩具或是新的衣服鞋子。 她會主動幫忙打掃衛生,幫舅媽做飯,就算洗自己的鞋子時,也不忘幫表姐把鞋子洗了。 大家都夸她聽話懂事,但薛鈴只是怕他們覺得她不乖,把她趕出去。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會被隨便趕走,可那種隨時能被趕走無處可去的恐慌,仍然貫穿了她的童年和青春期。 只有年節放假,外出打工的mama回來,她才有種踩到地面的安全感。 高中畢業,mama說她長大了,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她第二次踏入婚姻,給她找了個繼父,隨著他定居在外地。 mama如釋重負的神情,讓薛鈴拒絕了隨她去新家庭,選擇了在外租住房子。 不僅是在親人面前,在學校里,薛鈴也是一個公認沒有脾氣的好人。 如果找她幫忙,就算她為難,只要多求兩句,她也會答應下來。 她害怕別人因為被拒絕而生氣,害怕別人討厭她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