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見山鼻子一酸,內心五味陳雜。 上了車,后排并未布置兒童座椅,林見山給安安扣好安全帶,一抬頭,司機在后視鏡里沖他頷首微笑,問候道:“林先生,過年好啊?!?/br> 這司機姓陳,叫陳方亦,三十歲出頭,給辛衍當私人司機很多年了,對他自然也是熟識的。 林見山沖陳方亦笑了一下,語氣熟絡:“陳哥,過年好?!?/br> 安安小奶音脆生生的,跟著道:“叔叔好?!?/br> 陳方亦轉過頭,沖安安做了個鬼臉:“你好呀小朋友?!?/br> 安安一個小人兒占了個座位,林見山需要在后排照顧他,辛衍紆尊降貴地坐了副駕,一聲令下打破車內其樂融融的氛圍:“走吧?!?/br> 一個半小時車程開到臨市機場,趕上春運返程,機場人滿為患,過安檢時林見山沒再瞅見陳方亦的身影,便問辛衍:“陳哥人呢?” 后者態度冷淡:“他不坐飛機,開車回去?!?/br> 看出他情緒不佳,林見山不太懂哪里又惹到這位大少爺,也沒那個精力去想,之后不再搭話,隨他去了。 飛機是小飛機,空客320,因為是包機,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乘客,林見山不清楚辛衍怎么能在春運緊張的時候弄來一架包機的,他總有辦法。 商務艙一排只有兩個座位,安安滿兩周歲需要單獨坐,不得已辛衍又被擠到了后面一排。 航班準點滑行起飛,舷窗外,城市在視野內漸行漸遠,慢慢被云層遮蔽。 林見山是被叮咚一聲機艙廣播叫醒的,即將抵達s城的提示播報灌入耳:“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我們的飛機預計將在30分鐘后抵達s城國際機場,s城地面溫度為20攝氏度,68華氏度。十里洋場煙花地,風云際會……” 他摘下眼罩,捏了捏眉心,扭臉看向窗外,飛機降了高度,s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匍匐在腳下。 林見山今年研二,師承t大法學系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博導段岌,自己又在同門師兄的律師事務所謀了個實習的活兒,轉著圈兒地當牛做馬。 這不,中秋節剛回老家陪父母待了兩天,就被導師一個電話提溜回來了。 空姐走過來,彎腰提醒他:“先生,不好意思,我幫您收起小桌板吧,飛機很快就要降落了?!?/br> 林見山拿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禮貌道:“抱歉,我自己來?!?/br> 半小時后,飛機落地,仍在滑行中,機艙內已經響起此起彼伏的手機通訊提示音。 林見山拉著行李箱穿過廊橋,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他拿起看了眼來電提示,眉眼染上很淡的笑意,劃開接通。 “喂,譚師兄?” “回來了?” “嗯?!?/br> “那正好,”對面年輕男人朗聲道:“小山,明晚我應邀去b城參加一個酒會,你要是沒事,我帶上你一起?!?/br> “什么名頭的酒會?” “b城的辛家知道吧?現任家主辛叢定的大女兒辛悅舉辦生日酒會,到時候各界名流云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請柬,不蹭白不蹭,你就跟著一起去刷個臉吧?!?/br> 【作者有話說】 時間線撥回八年前,還沒進化成完全體的“大小姐”辛衍出沒,請注意~ 第8章 不過是新時代的大觀園罷了 b城的辛宅位于市中心一片歷史悠久的富人別墅區,寸土寸金的地皮,動輒十幾個小目標的房價,據說里面都是些傳統老錢家族,抑或世代簪纓的清貴門第,不少趕著時代浪潮發家致富的新貴們做夢都想住進去,以此躋身上流圈層,成為金字塔尖上最能翻云覆雨的那一撮。 坐車前往別墅區的路上,林見山聽他的法學系同門師兄譚行之這樣同自己介紹。 對此,林見山付之一笑。 他們這些學法的,最知道潑天的富貴背后隱藏著多少盤根錯節的利益勾連,而利益的背后又意味著同樣量級的風險,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所謂老錢家族,在他看來,不過是新時代的大觀園罷了。 天氣晴好,帶著北國秋天特有的干爽,他們的車剛過了一道崗亭,行駛在兩側栽種著高大懸鈴木的林蔭道上。 一輛銀灰色超跑忽然從后方呼嘯而來,變道,超車,轟鳴著疾馳而去,流線型車身在高緯度晴空的陽光直射下,泛著鴉羽般的光澤。 譚行之嚯了一聲,他是懂車的,看一眼就能叫出名號:“法拉利enzo,不愧是b城赫赫有名的富人區,今天咱也算是開了眼了?!?/br> 林見山卻對這些提不起太大興趣,換別人為了配合師兄可能還會應承兩句,他卻始終表情淡淡的,只掃了眼那漸行漸遠的銀灰色剪影。 話雖這么說,但他今天為應酬也是穿了成套的阿瑪尼西裝來的,即便是打了對折的基本款,這身行頭也足足花掉了他兩個月的實習工資,純黑色雙排扣平駁領,偏商務風格,腰線微掐,剪裁很有設計感,沖淡了些許沉悶,配白色英式襯衫,忍冬紋領帶,比起譚行之那身高級定制的威格士親王格西裝三件套,顯得中規中矩許多。 但架不住人長得好,身量修長氣質干凈,使人想起大學校園里意氣風發的俊秀學長,會被很多女孩子追著塞情書那種。 裝飾也簡單,只在駁領上別了枚鉆石胸針,仿佛如墨夜色中點綴著的一簇星光。 譚行之視線掃到他空蕩蕩的手腕,問:“我上次送你那塊積家的表,怎么不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