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宋其松?!痹灿纸辛怂竺?,他眉頭微微擰起,神情是少見的認真,“你不能貶低你自己,你必須要像我愛你那樣愛自己?!?/br> 宋其松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耐心對待自己。 他頓了好久才抬起眼問原也:“哥哥,我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人嗎?” 突兀的提問。 但原也不懂價值,他討厭抽象的概念,只是說:“我不懂價值,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特別值得被愛的松子?!?/br> 在這一瞬,宋其松才終于確信、終于回答了幼時糾纏至今的困惑。 七歲的松子跪在地上怯怯地問: -愛也需要前綴嗎? 十九歲的松子在今天將真理握在手心: -不需要,愛只是愛。 第47章 風滾草 角色驟然倒置。 不久前是在原也家,是宋其松拿藥給他,現在卻情景顛倒,躺在沙發上的變成了松子自己。 更不同的是原也雖然拿藥給他,但宋其松現在就是不想吃。 原也把藥再遞了遞:“得吃?!?/br> 宋其松往沙發角縮了又縮:“等下吃?!?/br> 原也問:“等下是多久?” 松子卻沉默,總不能說要等到原也走了他才吃。 身上起的風團真像風滾草那樣滾了他一身,臉上也不可避免被碾壓下許多印記。 早上起來時他看著自己都有些嚇人,更何況讓此刻的他面對原也,光是剛剛流的眼淚就足以讓他羞怯。 “你還要一直戴著你的口罩嗎?”原也問。 宋其松猶疑著點了下頭。 更準確來說是試探,他能察覺到原也對他的縱容,覺察到了,便總忍不住多邁出一點界限。 但這次原也看起來很強硬:“但是你現在得吃藥,你得摘下來?!?/br> 宋其松垂下眼睛:“但是不好看?!?/br> “你在我這里已經是最漂亮了寶寶?!痹部缱仙嘲l,他半跪著,一手扶著宋其松的肩膀,另一只手又將藥瓶遞給他。 松子扭過頭,但很明顯這句話確實取悅到了他,他感到渾身發燙,竟無法判別到底是由于生病還是因為那句輕巧但填滿愛的話語。 宋其松難得怙恩恃寵,他嘟囔一句,原也沒聽清。 “嗯?” 原也離得又近了,連卷毛都耷拉在宋其松額間,松子好心好意又把他推開一點,第一句是先解釋:“不要離太近,我真的生病了,小心把你傳染?!?/br> 第二句才降了八個聲調回復:“我剛剛是說你說這些好聽的話怎么那么信手拈來?!?/br> 聽著好委屈,原也都開始恍惚自己是不是電視劇那種花言巧語有著老婆但下一秒又對情人花枝招展的渣男。 他要捍衛自己清白:“這是天賦!” “天賦你懂嗎?”原也絞盡腦汁從自己大腦里尋找例子,“就好比你擅長考試一樣,我擅長愛?!?/br> 多偉大的天賦。 多罕見,宋其松彎著眼睛笑,感覺身上每一處乃至每個細胞都舒展開來,不斷叫囂著:幸運!幸運! 好幸運呢松子。宋其松想,這么少見的天賦都能被他遇見。 于是他夸原也:“特別了不起的天賦?!?/br> 原也告訴他:“因為你是我的開關?!?/br> 就是這樣。 原也永遠都是睜著一雙最無暇的眼睛看著他說出無數句令他心旌搖曳的漂亮句子。 這些句子進入他的身體后就變作頗有重量的結晶,凝結在他每一處血管之中,只叫他臉頰發紅。 這么看來愛或許是另一種微乎其微的阻塞。 滯澀在你血脈,讓你似痛非痛——原來愛是一種不帶惡意的眩暈。 宋其松此刻、此時、此秒,被愛得眩暈。 “還有第一句話沒回答?!痹矒u了搖他,“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很強壯不會被你傳染?!?/br> “再說都已經待一起那么久了,現在我們就是病毒小子,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br>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宋其松實在難以跨越自己心里的坎,還是止不住擔憂,但又懷有一種隱秘的期待—— 這太可惡。 人總懷有貪欲,宋其松從小便意識到這種貪,于是他克制,告訴自己一切都適度,生活被他蠻力扭曲成所有直線,本來他以為就著這條筆直的線條走下去便對,但哪想原也闖入的太突兀。 像是渾身戴滿金銀珠寶的王子,如此金光燦燦降臨他的世界。 王子討厭直線,討厭貧瘠,更討厭空寂的黑白,于是將身上五顏六色的寶石取下來穩穩放在他手上。 “這是給你的?!?/br> 松子想王子肯定會同他這么說,眼睛要盛有千萬顆真心,不是鄙夷不是厭棄,而是千真萬確期望他好。 而他呢?身上或許破破爛爛的小子,在第一次觸碰如此璀璨的珠寶時必然是惶恐的,但寶石光芒太灼眼,他防不住為之傾倒。 于是欲念滋生,企圖世界也能像他那樣斑斕。 而王子——宋其松看向原也,他知道他永遠會為自己樂此不疲。 他開口:“那我摘下了?” 原也猛猛點頭:“快點快點?!?/br> 宋其松手勾住左邊的皮筋,剛拉下耳朵又后悔,半遮半掩著,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滋味。 “但是真的不好看?!?/br> “你什么樣都最好看?!?/br>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