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連同三年前的份。楚峪,你也該付出代價了?!?/br> === 掛了電話,凌嶼才難掩痛苦地蜷起身來。 這些天,傅堇的小動作他全然知曉,卻假裝一無所知,配合她一次次喝下藥水,就等幕后黑手放松警惕,他便可借力打力。 他是三年前楚峪罪行留下的唯一證據,他的身體里有hty-76烙下的印記。那些本已漸漸平息的后遺癥被再次激發,顯出‘過量服用非法精神類藥物’的軀體化表征來。楚峪以為這會將他打入萬劫不復,可他卻反要利用這點送楚峪吃牢飯。 鬧吧。 鬧得越大越好。 攝影燈下,攝像機前,所有的罪行,都會被曝光。 兩年前的槍擊案,楚峪找了人頂罪,自己則完美隱身,逃脫法網。這一次,他不會再讓楚峪這個畜生有機會逃離法律的制裁。 凌嶼踹了被子,把藥劑瓶堆在枕頭邊,整個人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他不在乎現場被拍得再難看一點,反正他越狼狽,真相來時,楚峪就會被罵得更慘。而他只是疼一晚上、再被拍點丑照罷了,根本無所謂,可以稱得上是用小災辦大事。 對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再也不在乎名聲、流言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凌嶼渾渾噩噩地想。 啊,原來是,被陸知齊愛過以后。 因為被切切實實地愛過,所以才知道,那些虛無縹緲的追求一點都不值得留戀。 ...陸知齊真的愛過他么? 凌嶼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陸知齊從來都沒說過那個字。 “嘖...我好像又自作多情了...呃嘶...” 身體倏地涌上難以抑制的疼痛,他不得不用力地抱緊了床上那張柔軟的被子,假裝被人溫柔地抱著。 房間的門鎖被人粗暴地刷開。 “...真慢啊?!?/br> 凌嶼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他配合地轉了個身,耳邊卻沒有快門聲和議論聲,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涼而顫的手掌。 有人正撫著他的側臉,焦急地喚著他的名字。 ...好熟悉的感覺。 “跟我走?!?/br> 來人簡單直接地拉起他的手臂,被子因此掉落在地,被那雙皮鞋踩出了印記。凌嶼被扶在肩上,跌跌撞撞地隨那人離開,他們走得太急,耳畔的風拂過,如同某年難忘的盛夏夜。 陸知齊沒有帶凌嶼離開酒店,他只是換了一套普通的小客房,讓走不動的凌嶼暫且遠離危險。 他側坐在床邊,拿出了一瓶剛注冊通過的新藥,底部是newlife的商標。他扶起凌嶼被汗打濕的后頸,捏了一粒,用力塞進了凌嶼緊抿著的唇間。 “我不知道你喝的到底是什么??傊?,先吃一粒,之后,我會送你去醫院做檢查?!?/br> “……” 凌嶼不說話,只呆呆地望著眼前天降一般的男人,甚至在懷疑這是不是又是自己發病產生的幻覺。陸知齊擔心得快要瘋了,他撫著凌嶼的側臉,輕拍著喚他的名字。 “凌嶼,聽得到我說話嗎?還認得我嗎?!” “...陸知齊?真的是你?你怎么會來?”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br> “回答我!”凌嶼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毫無力氣,眼神卻灼燙,“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蘇蕊那邊呢?” “‘蘇蕊那邊’?”陸知齊敏銳地捕捉到了凌嶼話里的漏洞,“你怎么會知道公司那邊出事了?” “...不重要?!绷鑾Z扭過頭,“你趕緊去陪她。我知道她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我這邊我自己可以處理?!?/br> “‘不重要’?‘你自己可以處理’?” 陸知齊一聲聲地重復著凌嶼的話,模糊的推論已然成型。他不敢置信地低喝著質問:“你知道這是一場局?你難道是故意中招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說了,你別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 “你憑什么管我?!你以什么身份來管我?!長輩?朋友?上司?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你不覺得我可悲嗎?” 凌嶼憑借僅剩的意志力壓倒了陸知齊。他俯身的瞬間,一直藏在內襯胸前的銀鏈掉了下來,長久而隱秘的欲望終于重現天光。那上面掛著一顆被精雕細琢過的鉑金袖扣,是他私自占有的,獨屬于他們二人的回憶。 凌嶼眼尾慢慢染上紅,睫毛上沾了經年忍耐的淚。 “你說過你沒有給過我希望,可你現在在干什么?玩我很有意思嗎?” “……” 專屬于陸知齊的沉默。 凌嶼這次卻再也不想被他敷衍過去。他猛地甩開了對方的手,跌跌撞撞地下床,自顧自地要離開,卻被陸知齊用力抓住。 “你現在這樣,還去哪?!” “去找記者。他們還沒拍到我神志不清的樣子,肯定很遺憾?!?/br> “你多大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氣?有什么事,是非要以出賣自己來換取的?我明明教過你,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拿自己開玩笑!” “你是教過我很多,可連自己都記不住,你還指望著我把你的每句話都刻在心里?怎么,你難不成是覺得我這樣,給觀星門面抹黑了?好啊。沒問題。明天我就和觀星解約,違約金我來拿!我賠得起??!” 凌嶼持續性發瘋,且不打算清醒。他又一次甩開了那人的攙扶,就在握住門把手時,陸知齊略帶顫抖的聲音自背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