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凌嶼推開她的親昵:“下次還是別給我倒糖水喝了。膩得我反胃?!?/br> “還有點時間,要去衛生間嗎?”李璨想了想,建議道,“惡心的話,吐了反而舒服一些,唱歌時候也更順暢?!?/br> 傅堇哪能真讓凌嶼苦心喝下的藥再被翻出去,她干脆撲在凌嶼肩上,為了拖延時間,抽噎地哭了起來:“都怪我。你不要生病...凌嶼...我好擔心你...” “別碰我。我出汗了,別弄臟你的衣服?!?/br> 凌嶼唇色微白,神情卻一如既往的疏離。 “……” 這可真是個鐵石心腸的硬骨頭。 傅堇故作委屈地抽噎,實際沒流一滴淚,因為怕哭花了精致的眼妝。反而是李璨擔心地幫凌嶼捏著手臂僵硬的肌rou。 “這么疼?繃得跟個鋼板似的?!?/br> “行了,別把注意力都放我身上。我好多了?!?/br> 凌嶼用力抿了抿唇,唇瓣有了些許血色。 時間倏忽而過,很快到了他們上場的時候。 這次,他們以民國時期為背景,女生梳著雙馬尾,男生戴著黑色平頂帽,身著淡藍色學生裝,白襪黑鞋,而侯夷平則是教書先生的儒雅裝扮。 凌嶼在幾人中的著裝并不算起眼??墒撬穆曇籼懈腥拘?,一貫剔透的高音帶了撕裂感,仿佛鉆石染了血,被硝煙粉碎成灰。當舞臺追光灑在他肩上,當他開口唱了第一個字時,臺下觀眾均是不由自主地一悸,仿佛一瞬被帶回了那個悲哀羸弱、卻令人熱血沸騰的年代。 投影是無窮的人潮與揮舞著的白色旗幟,片源黑白模糊,那些聲嘶力竭的呼喚卻鮮活而有血色。 “拒絕簽訂喪權辱國條約!” “外爭主權,內除國賊??!” 下一秒,有槍聲響起,‘咻’地,無聲地穿透為首的女學生。 她沉默地倒下,胸前開出一朵血色的花,染紅了她懷中死死抱住的傳單。紙張由白變紅,人由紅變白。還未來得及為逝者追思,子彈又‘砰砰’地接連響起,無數尖叫聲混雜著抗議聲。在一片混亂中,年長的教師逆向而行,蹣跚著,脊背蒼老干瘦,偏顫抖著撐起了無堅不摧的盾,最后一次保護了那些年輕的、還未開花長成的幼苗。 “老師?。?!” 學長和學弟抱住他向前栽倒的身體,而老人溫和地笑了笑,顫抖著,指向了遠方。 是旗幟的方向;是希望的方向;是未來的方向。 “快走?!?/br> 他讓他們不要害怕;他讓他們不要退縮。 長夜總會過去,黎明將會到來。未來,就在那里。 而在漫天飛揚的憤怒與希望中,無數炮彈自他們耳邊飛過。年輕的孩子跑得更快,卻也更容易成為那支槍靶。子彈即將擊穿他的心臟,打碎他的血rou,學長便撲了上去,為他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最后一刻,他回了頭,輕輕地揮了揮手。老師不在了,他便是年輕學子的一片天。 “走吧?!?/br> 生者存死志,可移山平海。 尚溫的宣傳書被年輕的學生接過。 她瘋狂地向前跑,猛地灑出手里血跡斑斑的宣傳單,揚起漫天的紅雨,又好像撥走舊時代的一片云。 有人奮不顧身,在黑夜永眠;有人吹起決勝的號角,帶著期冀走向明天。 這一曲高歌,名叫青春。 當整個觀眾席都灑下紛揚的《新青年》時,每個人都變成了那個年代的一粒沙,被那年的炮火卷起,焚盡青春;被血與淚模糊著,隱隱約約地摸到了未來。 第122章 艱難的選擇 觀眾席響起了轟然雷動的掌聲,不少人熱淚盈眶地喝彩。而演播室里等候上場的人員也紛紛起立,不少眼窩淺的男女都已經紅了眼圈。 “時代有加成,氣氛烘托得也好,那個影像記錄也是真實的,都是侯老師親自找的資料,他真的很用心?!?/br>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臺上演員手挽著手致意。飾演學長的凌嶼被傅堇和侯夷平簇擁在中間。本該以侯夷平為最后謝幕,可老前輩卻欣喜又欣慰地托著凌嶼的手,與他一起,分享著觀眾的誠摯而熱烈的謝幕。 凌嶼微笑鞠躬,脫帽執意,卻在彎腰時踉蹌半步,被傅堇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傅堇意料之中地彎了彎唇角,又故作驚慌,悄悄地把他往舞臺邊緣推:“撐不住先下去休息?” “這么想獨占c位?” 凌嶼話里有話。傅堇笑意稍微有些走樣,而凌嶼根本看不上女人暗地里的小心思,不著痕跡地瞥她一眼,并不退場,而是安然地穩在了中心,自如淡定地笑著接受了賽后的采訪。 直到光幕暫歇,徹底走出舞臺、走出了鏡頭外,凌嶼才脫力地倒了下去。黑色學生帽滾落在地,他半跪在地上,右手緊緊抓著胸口,中山裝都被他揉搓出褶皺,撐著地面的另一只手手背爬滿了青筋。 “怎么了?!”姜如心第一時間沖了上去,焦急地問,“你哪不舒服?” “……” 凌嶼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搖搖頭。傅堇立刻撐起他的手臂,代他解釋道:“他好像是緊張得胃痛。上臺之前他就不舒服了,現在好像更厲害了?!?/br> “是嗎,那...” 姜如心還沒說完,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她邊扶著凌嶼邊焦急地接起:“怎么了,我現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