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嶼左看右看，自己正拿著勺子安靜喝粥，一句話都沒說，這又怎么不尊重前輩了？

    “不打招呼嗎？”

    侯夷平瞪他，凌嶼只好老老實實地叫人：“侯老師?！?/br>
    “我可不敢做你的老師?！焙钜钠诫y掩不快，“聽說你之前當眾打了小孫？”

    “小孫？”

    哦，孫則正啊，那個猥瑣的家伙。

    凌嶼都快記不起這一號人了。

    “算我倚老賣老了，有幾句話不得不說?！焙钜钠秸J真地說，“做好演員前先做好人。否則，也成為不了好演員?！?/br>
    “是。之前確實是我不對，太魯莽。以后不會了?！?/br>
    凌嶼認真點頭。盡管眼睛熬得紅血絲遍布，但眼神依舊清澈堅定。

    見他還算受教，侯夷平臉色總算緩過來一些。

    “這就對了。你...”

    “侯老師?！?/br>
    楚峪及時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侯夷平很開心地招呼他過來坐下，兩個羈絆深厚的師徒立刻聊起了天，把凌嶼又冷落了下來。

    傅堇也打好了飯，坐在凌嶼身邊，推給他一杯溫水。

    “別喝咖啡了。今早我們都睡了，就你通宵到現在。你要是再撐一天，人該倒了?！?/br>
    “沒這么脆?！?/br>
    凌嶼接過杯子，忽得眉頭一皺，極輕地悶哼一聲。他右手臂慢慢撐在桌上，壓抑著呼吸，頭低垂，看不清面色，只有捏著杯壁的手用力得發白。

    “真的被我說中了？”傅堇關心他，“哪里難受嗎？”

    “...我去一趟洗手間?！?/br>
    凌嶼的聲音忍得嘶啞，起身時，傅堇抬頭看見了那人一瞬間白下去的嘴唇，連鼻尖都冒了一層細汗。

    過了一會兒，那人才回來，腳步明顯有點不穩。傅堇又問這問那，凌嶼沒理她，從地上的包里掏出半個巴掌大的小盒，避開攝像機，捻出一片藥就著水吞了下去。

    傅堇好奇地直接動手把透明藥盒拿了過去：“這什么？看你每天都吃?！?/br>
    凌嶼明顯很不耐煩她的得寸進尺，干脆也遞給她一片：“治腎虛的，不含糖。要不你也嘗嘗？”

    傅堇被這胡言亂語噎得一愣，卻很快嬌嗔地看他一眼，配合演出：“沒事，我不嫌棄你?！?/br>
    凌嶼：“……”

    了不起。

    這都不挑？

    傅堇捂嘴輕笑，倒是不再糾纏凌嶼藥盒的事。

    “熬了一夜，曲子寫怎么樣了？”

    “寫了一大半。中間你們二重唱的賦格還得讓李璨幫我修一修?！?/br>
    凌嶼稍微打了呵欠，險些又被鏡頭捕捉到，傅堇趕緊裝作替他擦汗，幫他擋了一擋。

    “別推開我?！备递缼缀跖c他貼著鼻尖，“我們說好的?！?/br>
    凌嶼眼睫微壓，斂起了不易察覺的冷漠與不耐，卻如她所說，配合地演出了親密的戲碼。

    所有的一切都被攝像頭記錄了下來，傅堇才收回了動作，文靜地小口吃飯。凌嶼百無聊賴地玩手機，習慣性地扭頭干咳兩聲，忽得在桌下伸出了手，勾了勾：“喉糖呢？”

    “沒帶?！备递楞读算?，“你喉嚨痛？”

    昨晚威脅完凌嶼，她便把糖隨手丟了。

    凌嶼輕慢地瞥她，似笑非笑地：“你就是這么喜歡我的？”

    “……”

    傅堇被懟得啞口無言，可幸好凌嶼也沒多說什么。他提前離席，一個人走向休息室，整個上午的錄制都沒有出現過。

    等到中午的時候，還是李璨幫他把盒飯帶了上來，交給了姜如心。透過門縫，看見凌嶼睡在沙發上，右手搭著額頭，臉埋在臂彎，薄被半邊拖在地面，看上去睡得很熟。

    “還睡呢？”

    “估計最近熬夜熬太狠了，回來倒頭就睡，跟暈過去似的?！?/br>
    姜如心也對凌嶼這副我行我素的樣子很是頭疼。她真怕節目播出后，凌嶼的鏡頭加在一起都沒有一分鐘。

    “他一個人把我們的角色曲都寫完了，估計是累著了。剩下的詞，我們會看著填的，讓他好好休息吧?！?/br>
    李璨輕手輕腳地關了門，扭身，正好對上將要進屋的侯夷平。他想了想，大步上前，不卑不亢地進行自我介紹：“侯老師，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我叫李璨?！?/br>
    “混世魔王李小璨，我當然知道。久聞大名啊?！?/br>
    侯夷平不待見某個沒禮貌的凌嶼，但還是很喜歡李璨這個優等生的。他笑得眼尾皺紋綻開，推開了門，讓李璨進來坐坐。

    “謝謝?！?/br>
    李璨當然不會推辭。

    他端正地靠坐在椅子上，與侯夷平進行了一些音樂上的溝通。年長者對他的學識和見識很滿意，談起將來，說愿意為他引薦一些音樂圈的前輩。

    “或許對你將來有幫助?！焙钜钠接中?，“當然了，你是洛大的尖子生，出門有人搶著要，想來也不缺工作機會?！?/br>
    “您這么說，我可不好意思了?！崩铊膊粍勇暽亟恿嗽?，“說起洛大，您知道凌嶼也是我們學校的嗎？”

    “是嗎？我以為他在國外念書，所以才這么散漫?！?/br>
    “他的成績很不錯，學的是計算機?！?/br>
    “...竟然不是音樂專業的？”

    侯夷平一愣。

    “是的?！崩铊舶汛蛴〕鰜淼臉纷V遞給了侯夷平，“他很聰明，也很有天賦。這是他昨晚為我們寫的角色曲，期待您的批評指正，也讓我們跟您多學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