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般來說,陸少爺只會說兩個字‘隨便’??扇羲骐S便做了,那人又挑剔地很。 可誰知,陸知齊忽然掀了眼簾,定定地看著他,像在看夢里的人。 “清湯面。你做的?!?/br> “嗯好。你等一下。很快?!?/br> 凌嶼跳下床,即將出門的瞬間,他忽得腳步一頓。 他握著門把手回頭,鬼使神差地問:“陸知齊,你是想吃飯,還是想要我?” 病倒的陸知齊依舊克制而冷靜??山K究,從固執里燒出了點坦誠。那人溫柔地笑,眼神繾綣里藏著悲傷,壓抑了太久,眼神濕漉漉的,像是一場終年不斷的雨云。 已經不需要說太多了。言語反而累贅。 凌嶼兩步跨上床,把那人壓在枕頭被褥間,毫不猶豫地吻了過去,風卷殘云地掠過。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讓他醉死在這里,不管明天。 是睡衣先支撐不住,‘嘶拉’一聲被扯開。 胸口的傷疤橫亙在左側,距離心臟太近了,至今還能看見縫合的痕跡。陸知齊咳嗽時總是無意識地輕捂著那個位置,好像是每咳一次都會牽著疼。 凌嶼跪坐在床邊抱他,頭用力埋在那人淺淺的肩窩,使勁蹭掉淚意。心疼得厲害,他緩了好久,才小心地托著陸知齊的腰和后頸,慢慢放那人平躺在枕頭上。那個病人正偏著頭倒在柔軟的枕頭間,頭發低垂,蓋過蒼白的側臉,只有嘴唇被啃出了淡粉色。 凌嶼又俯身,這次親在唇角,只輕輕地蹭了蹭。站在床側看了他一會兒,才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冰箱里整齊地歸置了昨晚采購的新鮮蔬果,刀具廚具也與從前擺放的位置相差無幾。 不需要多余熟悉的時間,凌嶼切菜做飯,不到十五分鐘就下了一碗面出來。等他端進去,陸知齊正閉著眼,胸膛微微起伏,半睡未醒。 “陸知齊?!?/br> “……” “吃飯了?!?/br> “……” “起、床、了?!?/br> 凌嶼用沾著涼水的手輕輕撓陸知齊的眉心,后者被激了一下,長睫毛微抖,到底還是沒睜眼。 “...別鬧我?!标懼R迷迷糊糊地輕揉了一下凌嶼的額發,“太困了,讓我睡一下,你出去寫作業去?!?/br> 凌嶼忽得翻身上床,壓在他身上。 他手掌撐在陸知齊枕頭兩側,guntang的聲音蹭過那人耳垂:“作業寫完了。你給點獎勵?!?/br> “...什么獎勵?” “親我一口?!绷鑾Z雙手握著他的側臉,眼神噙著水光,像極了渴求罐頭的乖巧小狗,“一口就行?!?/br> “……” 陸知齊神情恍惚地皺了眉。架不住凌嶼guntang的哀求,無力地抬了頭,象征性地親了他的側臉。 “歪了。重親?!?/br> 凌嶼雙手扭正那人的臉,對準雙唇,俯身直接咬了下去。陸知齊被堵到缺氧,最后倒在枕頭上被強制關機。不過這次,那人的神態放松,像是做了場美夢。 凌嶼輕撫他側臉,無聲地端著面退出房間,坐在餐桌前,還是他的老位置。他埋頭吃得快又急,嗆了一下,把頭埋在手肘里咳嗽,咳著咳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做一場好夢的,哪止陸知齊一人。 邊笑邊吃完,凌嶼擱下筷子,不由得打量起這間房子。 三室一廳的大平層,裝潢新而貴,比起他們在洛城蝸居的小公寓,已不可同日而語。盡管裝修陌生,凌嶼還是能從細枝末節中捕捉到過去的痕跡,比如,窗前的兩個草席團墊,茶幾上成對的茶壺茶杯,以及一模一樣的落地窗。夏天西曬很熱,當時是因為沒有選擇的下策;而如今,當陸知齊可以從心所欲挑選時,他仍是選了與從前一模一樣的東西。 時光奔涌不回頭,可這棟房子里的時間還停留在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從未向前走過。 凌嶼懷念地拂過窗沿,把那盆曬得打蔫的花挪到陰涼處,蹲著給它澆水,又輕輕擦掉深綠色寬葉片上的灰,神情柔軟。 他將噴壺送回儲藏室時,余光看到了什么,忽得腳步頓住。角落里一張不起眼的灰布,被勾勒出的熟悉形狀,讓凌嶼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他猶疑又小心地走近,深吸了一口氣,驀地,他揭開那張防塵布。 灰塵簌簌落下,往事塵埃被抖落一空,那只黑色琴盒赫然重見天光。 ——當年那夜他們爭吵時,紅酒瓶碎片砸毀了它;而現在,琴身的裂痕猶在,卻被人仔細地修復過。 凌嶼忍著淚意,慢慢地撫摸過那陳舊的弦,珍重地抱緊了舊日老友。 舍不得過去的,又哪止他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凌嶼:陸知齊,你要是從來沒有想念過我,為什么留下這么多屬于我的東西? 陸知齊:因為我節儉。 凌嶼:嘖嘖,你聽聽你這話。你自己信嗎? 陸知齊: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不信才重要。別吵我。我要休息。 凌嶼:你睡你的。我咬我的。我又不打擾你。 陸知齊:...你聽聽你這話。胡鬧。 凌嶼:好的。我明白了。我繼續。 第110章 給我理由,讓我死心 有吸塵器的聲音響起,吵醒了熟睡的人。 陸知齊喉間沉沉地滾過含混的促音,慢慢撐起眼,拿起手機一看,竟然已經六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