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放心?!?/br> 祁青輕手輕腳地跟了進去,凌嶼正坐在地上,手里拿著一份租賃合同,地址正是這幢公寓。 租期只到高考的那一天,陸知齊十分果斷地執行兩人之間的協議,以高考為分界線,一分鐘都不留情。 后來多出來的這些日子,原來陸知齊都是按天數付的。那個人付著高昂的日租費,是因為被他這幾天低聲下氣的哀求打動了? 凌嶼想起高考那晚陸知齊欲言又止的模樣,忽得明白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卻藏著濃厚的悲哀。 他把合同緩慢地夾回透明文件袋里,隨手丟在一旁,雙眼凝視著放在書桌正中的那臺電腦。 電腦屏幕被緩緩地掀起,沒有斷電,入目卻不是尋常的鎖屏界面。祁青看見,吃驚地說:“凌嶼你別亂按??!這臺電腦里有保護程序,密碼錯三次就會自動格式化!” 凌嶼置若罔聞,緩緩伏下身子,有力的十指叩響鍵盤,緩慢而堅決地輸入了八位數字加六位特殊字符。 在祁青擔憂的目光中,輕微的‘叮咚’聲響起,待機畫面一閃而過,簡潔整齊的桌面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祁青震驚:“你竟然知道密碼?你以前偷開過?” 凌嶼:“從來沒有?!?/br> 他一直知道,卻從未打開。他總是以為,這是他甘愿奉上的尊重;可實際上,他只是無比害怕接近真相而已。 陸知齊電腦里那些關于凌遠峰的資料,還有各種各樣的監控錄像與看不懂的藥品化學分析報告。 凌嶼逼著自己忽略這一切異常,假裝什么也不知道??蛇@一切靜好溫存,到底還是被人無情地戳破了。 程榕說得對。 現在的他,真的怕得要死。 第91章 決裂 陸知齊趕了半夜的飛機回到洛城,落地時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他沒有帶多余的行李,只從首都的家中帶回一瓶紅酒。它是產自拉圖酒莊的紅酒,被儲藏了十余年,已經沉淀成為濃烈醇厚的陳釀,層次豐富。舌尖可以品出漫長時間留下的悠長氣息,很適合夜談對酌。 獨居外國后的這十幾年來,陸知齊從沒想過與人共享夜晚。而因為凌嶼的存在,竟讓他開始學著期待。 陸知齊淺握著瓶身向著家門走去。長時間的低溫儲存,在指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涼意,讓人很想念家里的溫暖。 電梯‘?!芈涞?,家門就在幾步外,安靜地等在那里。陸知齊左手輕扯領帶,卸下了疲憊和防備,腳步越來越快,像是迫不及待。 一串清脆的電子音符響起。 門開了,可室內卻是暗的。所有房間都沒有開燈,只有慘淡的月光從窗格映進一角,照出地面堆滿的雜物;空氣中彌散著極淡的焦糊味,經久不散。 陸知齊松弛的表情立刻轉為防備,曾經的經歷讓他習慣性地保持著最大的惡意揣測。 他安靜地按亮了客廳的暖黃色軌道燈,右手正握紅酒瓶纖細的瓶頸,無聲又快速地依次搜查房間,最后,他警惕的視線投向書房,果斷又敏捷地推開了門。 書房里過于凌亂,像是被人破門而入、洗劫一空,東西落得遍地都是,連落腳都困難。 雜物的那一邊,是凌嶼坐在飄窗邊緣。他的手邊散落著紙張,有一些已經被他揉得皺了。 陸知齊緊握著酒瓶的手腕松了力道,連繃著的眉眼也舒展開。他站在門口輕喚凌嶼的名字,那人卻不答。高挑的青年單臂撐著支起的腿,另一只手臂垂在身側,手里虛虛捏著的合同滑落在地,被風吹起,落在陸知齊腳邊。而隨著門口的腳步聲靠近,凌嶼把頭扭向窗外,下頜骨線像是要割破夜色般鋒利。 “這是怎么了?” 陸知齊輕撫他的肩,卻被凌嶼猛地避過。陸知齊的手就那樣被丟在原地,頗為尷尬地懸在半空。 修長的手指微微蜷起,陸知齊收回了手臂,抬眸看著那個比他稍高的青年。 “怎么不說話?” “恭喜了,陸董?!?/br> 凌嶼稍微側頭,只露了半張臉。 陸知齊一愣,稍微好笑地說:“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從誰那里知道的?” “程榕?!?/br> 從凌嶼口中吐出兩個極冷的字,讓陸知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雙手用力掰過凌嶼犟著的肩,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那孩子的臉色過于蒼白,眼神又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像是一柄淬了冰的冷刀,每一瞥,都要落下簌簌的冰碴,比一年前初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跟你說什么了?” “她跟我說什么,你不知道嗎?” “我不清楚,所以要你來告訴我?!标懼R輕聲求證,“她說了什么?” 凌嶼緊緊地盯著陸知齊的臉,沒有錯過那人的任何一個眼神。近一年的相處,凌嶼已經比所有人都了解陸知齊的微表情。 而正是這樣,才讓他格外心冷。 凌嶼平常不愿意笑,此刻嘴角卻是揚起了極小的弧度,極盡自嘲。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一年前你幫我,只是想拿我當擋箭牌?,F在讓我贏了凌奇牧,也是為了扳倒凌遠峰?!?/br> “……” “連對我解釋一句都不愿意嗎?”凌嶼極輕地問,“陸知齊,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還需要我的解釋嗎?不是自己翻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