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有信心?” 面對陸知齊的問詢,凌嶼點了點頭。 “他一定會收下我的?!?/br> “這自大又愚蠢的模樣,倒是跟他爸有點像?!?/br> 王明霽‘哈’地一聲,看著凌嶼,抬了抬下頜,問:“知道什么叫三分損益法嗎?” 凌嶼:“不太知道?!?/br> 王明霽嗤笑嘲諷:“那還敢寫曲子?上次你用來換烤rou的那首五聲小調我聽了,還以為你精通五音的十二律呢。結果...不過是靠天賦隨便蒙的而已?!?/br> 凌嶼挑眉:“靠天賦?你的意思是說,那曲子還不錯?” 王明霽聞言,多看了他一眼。 這笨嘴拙舌的愚鈍小子竟然也會順桿往上爬,倒不是蠢到沒譜。 他用指節碰了碰茶杯壁,發出一聲沉悶的脆聲。 “那你倒是說說,這是什么音?” 本以為能徹底難倒這個自大的小子,結果,凌嶼隨口說出了正確答案:“降b?!?/br> 王明霽怔愣了下。 他以為凌嶼是蒙的,不信邪地又敲了敲木茶幾。 “這個呢?” “e1?!?/br> 凌嶼幾乎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 “……” 王明霽起身,從墻壁敲到了玄關,共八個音,指了指凌嶼:“說?!?/br> 凌嶼一個不差地答對,毫不費力。 “有絕對音感有什么用?能準確無誤地唱出來才算是勉強入門?!?/br> 他重坐回沙發,神情似乎比之前松動了許多。他扶著墻,慢慢走向立在角落里的琴箱,隨手把昂貴的吉他丟了過去。 “唱點讓我印象深刻的?!?/br> 凌嶼懷抱著微涼的琴身,毫不猶豫地盤膝坐在地上,素手撥弦,低吟淺唱。 在聽到凌嶼如鉆石澄澈的冷質聲線時,王明霽徹底被震了一下。 上次在錄音室里,凌嶼只唱低聲部和聲,音質被貝斯重低音蓋過去一大半,再加上王明霽固有的偏見,他著實沒有留心凌嶼的唱腔。 今天再一瞧... 這么獨特的聲線,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王明霽幾乎立刻起了愛才之心。他陡然看向陸知齊,而對方似乎早知他的意動。陸知齊煞有其事地端著一杯咖啡,朝著虛空舉了舉,又看桌面上那杯涼透了的茶,眼神故作遺憾。 王明霽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握拳重重一扣,眼眸瞇了瞇,似笑非笑地。 “小子,別作死。還想像小時候似的,趴下被我抽屁股?” 第59章 生長痛 陸知齊笑說著‘不敢’,隨手把清茶推了過去。 “凌嶼的音質獨特,共情能力強,有天生的創作力,適合走唱作人的路線?!?/br> 王明霽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著凌嶼,抬了抬下頜。 “雷鳴電閃波爾卡聽過嗎?” 凌嶼:“嗯,聽過?!?/br> 王明霽:“主部主題是什么調式?” 凌嶼:“好像是...g大調?!?/br> 王明霽:“哼,好像,似乎,也許。這種話,以后不許再說?!?/br> 凌嶼:“什么意思?您是說,我們還能有以后?” 面對年輕人挑釁又無禮的反問,王明霽反而笑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br> 他抬手撩了散落的額發,及頸的長發被攏在后腦。他抬眸彎唇,桀驁的五官露于人前。凌嶼愕然發現,王明霽其實真的不老,眉目極有韻味,倜儻瀟灑,一頭銀白發甚至多添了幾分風流。 “樂理基礎一塌糊涂、鋼琴一點也不會彈,還有這唱歌技巧,拙劣得要命?!?/br> “我可以學?!?/br> “我沒時間教。我得回去了。洛城海風大,吹得我腰疼?!?/br> 王明霽故作要走,陸知齊終于放下了咖啡杯,溫聲挽留:“我給您在樓上單獨租了一套兩居室。您如果還覺得地方不夠大,我再去尋其他的地方。至于老家院子里那些花草...我找人幫您澆就是了?!?/br> 陸知齊明顯有備而來,王明霽卻也不是吃素的。他指了指沙發旁那只鼓鼓囊囊的軍綠色雙肩包,看向凌嶼:“三周內,把這八本書看完,吃透?;A樂理都學不會,別談歌唱理解、也別談什么創作型歌手,白白出去給我丟人現眼?!?/br> 凌嶼蹲下,拉開拉鏈,掏出了一本半個手掌厚、寫滿注釋的舊書。 陸知齊微微皺眉,說:“王叔,凌嶼是個高三生?!?/br> 王明霽斜眼看他:“凌嶼還沒說喊累,你倒心疼起他來了?” ‘唰’一下,拉鏈被凌嶼關好。他半蹲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眼神沉而堅決:“能行?!?/br> “最好別是個只會說大話的小子?!?/br> 王明霽收起了剛才的怒意,坐在門口慢慢穿著鞋。他借口要圍巾御寒,支走了陸知齊。 只剩一大一小,在玄關默然而立。 王明霽忽然抬頭,瞥了凌嶼一眼。 只一眼,像是帶著冷光的彎刀,飽含著銳利,時光的沉淀凝在其中,收放自如。 “我是看在陸知齊的面子上,陪你鬧這一場。沒真想收你?!?/br> “能感覺出來?!?/br>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知齊?” “我沒想走?!?/br> “打定主意賴在這里了是吧?” 能明顯察覺到中年人的不快與疏離,凌嶼右手重重握了握,扭頭低聲說:“我會留在這照顧他?!?/br> “照顧?你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