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陽升起又落下,教室里亮起了燈。 高考的壓力像是一塊千鈞巨石,被時間切割到了每一天,凝成了壓倒人的試卷與習題。凌嶼埋頭在小臂高的書本后,筆尖在習題冊上游走,時間悄然而過。 放學鈴響起,驟然抽離的靈魂重新撞回了疲憊的軀殼里,凌嶼揉了揉后頸,‘咔咔’作響。 黑板上的鐘表指向了七點半,凌嶼看著,有些失神。 陸知齊工作起來總是忘了時間,非得人提醒才好。今天他不在家,那個工作狂有沒有按時吃飯? 凌嶼低頭思索,陸放和祁青一左一右把他夾住,像是左右護法似的。 凌嶼條件反射,一人一拳,公平又友好。 “...有事?” “吃rou夾蛋去么?校門口有一家賊好吃的,那阿姨是我鄰居大姑媽的表姐的堂姐,跟她很熟。有親友價?!?/br> “這么個崎嶇的關系,你怎么跟人家熟起來的?” “靠這個?!?/br> 陸放挺了挺胸膛,肌rou紋理清晰。 凌嶼扶額。 陸放,不愧185肌rou體育生,比孫大寶還要社牛。 某位身材消瘦的高智商保送生發出了嗤之以鼻的笑聲。 隨即被陸放扭了手,被徐向楠撞了腰。 最后肩不能挑的祁青只能靠在凌嶼肩膀,有氣無力地說:“喂,少爺,今天沒來得及問。你是不是想走藝考???” “怎么說?” “你看上去就很悶sao...咳,我是說,文藝?!?/br> 祁青的話,像是一塊石頭砸在水里,濺了陸放一臉臟水。 陸放抖著聲音問:“凌嶼,你不會是跳舞的吧?你要跟那群蛇一樣的人妖搞在一起?那種娘們兒的古典舞...” “只有沒品的陰暗男人才會貶低、丑化、以及濫用女性詞匯來抬高自己的存在感哦。大體委,你不是那種人吧?” 徐向楠眨巴眨巴眼,邊喝酸奶邊真誠反問。陸放干咳一聲,擺擺手,表示自己沒偏見,尊重理解,尊重理解。 凌嶼伸出手,展示了重新爬滿指腹的琴繭。 “唱歌的。不像?” “哦~大歌星~”陸放明顯松了一口氣,又心虛地看了眼徐向楠,做作地咳嗽兩聲,“那什么,跳舞的也挺好,真的,我沒偏見?!?/br> 徐向楠聳肩,表示她什么也沒說,誰心里有鬼誰清楚。隨后,叼著吸管問凌嶼:“那你藝考準備得怎么樣?” 凌嶼皺眉:“藝考?” 徐向楠扒拉著手指頭說:“考金錢、人脈、能力。三選二。我看你家陸叔叔,金錢人脈都不缺,你閉著眼也能過?!?/br> 凌嶼:“……” 其實他并不是很想藝考。而之前與陸知齊說過‘進娛樂圈’這樣的愿望,不過也是為了向凌遠峰和凌奇牧復仇罷了。 祁青打了個響指:“看這表情,嘖嘖,又是什么‘富家少爺不愿意繼承千萬家產,非要出來從零打拼’。徐神,在你故事里,這樣的人一般都涼得很快吧?” 徐向楠:“凌嶼不會?!?/br> 祁青陸放:“為什么?” 徐向楠:“我,親媽,手握劇本。有我在,凌嶼沒空作死?!?/br> 說著,徐向楠慢吞吞地取出一張草稿紙,拍在了凌嶼懷里。三個男生湊在一處,上面密密麻麻的‘學習計劃’看得人頭暈眼花。 “周一到周五,放學后晚自習——咖啡店第三扇窗旁邊的四人座,有插座和暖風,一杯咖啡坐一夜;周末下午一點到晚九點,洛城特高教室,數理化主講人:祁青,語史地政生主講人:徐向楠。氣氛組:陸放。聽講人凌嶼負責提供晚飯?!?/br> 陸放撓了撓側臉:“為什么還有我?還有,這氣氛組到底是個鬼什么東西?!” 徐向楠:“當個肌rou花瓶,餓的時候,秀色充一下饑?!?/br> 陸放:“?” 祁青弱弱地扶額,柔弱地倒了一下:“徐神,我體弱多病,話說多了容易咳血,咳咳...咳咳...” 徐向楠:“吐血有益于新陳代謝。多吐點,對你好?!?/br> 祁青:“?” 徐女士一人舌戰三男,輕輕松松。她抬唇,看向凌嶼,歪了歪頭,問:“你沒什么想說的?” 凌嶼:“快跑?!?/br> 說話他不擅長,跑路他比較擅長。 說完,他左手撈著祁青,右手抓著陸放,三人逃命似的跑出校門,腳上像是綁了一圈火箭筒,在nongnong的夜色蹭出一片火花煙塵。 徐向楠爽朗的嘲笑聲從身后傳來,凌嶼也沒壓住唇角的笑,垂眸放慢腳步,不期然在路燈盡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倚靠著車門,二指捏著雪茄,胸膛微微起伏,呼出淡淡的青煙?;椟S的燈光勾出矜貴的側影,像是老電影中的定格膠片,散發著時光的韻味。 凌嶼站在原地看得呆了,被某個成熟男人的魅力迷了眼。而那人心有所感地回眸,朝他招了招手。凌嶼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奔到了陸知齊的面前。 “不用這么急。我和車又不會跑。給。喝了再上車?!?/br> 陸知齊遞過去每日必喝的胡蘿卜混合果汁,給凌嶼特意配的,治夜盲癥有效。凌嶼面露難色,咬了咬牙,捏著鼻子灌進了嗓子眼里。 陸知齊被凌嶼緊皺的五官逗得笑了。笑聲沉沉地,很有磁性。他捻了張紙巾,遞到了凌嶼面前。 “擦擦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