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楠想了想，朝他伸出了手：“把你答案告訴我，我幫你估分?！?/br>
    “別逗了。他又不是你，怎么能記住題干和順序?！?/br>
    墨鏡男生插話，這次他說得倒是很有道理。不過徐向楠卻聽出了話里的違和，疑惑道：“我從剛才就想說了。你認識我嗎？怎么好像對我很了解似的?！?/br>
    墨鏡男生慢悠悠地掰掉了墨鏡鏡片，露出了彎成一線的笑眼，隨便打了個哈哈搪塞了過去，然后從口袋里拿出折成手掌大小的試卷，塞進了凌嶼手里。

    “發卷時多留了一份，噥，快做，讓大神給你估分?！?/br>
    凌嶼默完整張試卷，徐向楠趕緊接過，快速略過選擇題，跟墨鏡男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主觀題的判分。

    而凌嶼只抱臂，怔怔地望著窗外剛亮起來的路燈，直到徐向楠喊了他兩三聲才回神。

    “凌嶼，你這題答得很極限啊?！毙煜蜷钢鴰滋帢思t，越說越無語，“就這種簡單的題還能錯嗎？不審題嗎？取值范圍都不看嗎？還有...”

    “行了，徐神，你就直接說他能不能過就行?！?/br>
    “唉，懸啊。主觀題按照關鍵詞來判得分的話，他這套卷子最多只能得122。那3分，他只能靠卷面分掙了?？伤@狗爬字...”

    徐向楠看了看凌嶼受傷的手腕，也無法苛責什么。況且，他還是為了她的事而受傷的。

    此時，廁所外的主任緩步走了進來，看見這三個人扎堆在廁所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指著墨鏡男生，問：“祁青，你來干什么？”

    “啊，主任，我來...”祁青眼疾手快地抓著拖把，“我來做義工，掃地的?！?/br>
    “以為我眼瞎？沒看見你混進去考試了？”主任拎著他的手臂，讓他靠墻站好，“真是的。一個保送的，過來湊什么熱鬧？”

    “嘿，嘿嘿。玩兒嘛?！?/br>
    祁青撓頭輕笑，主任不想理他，轉頭看著徐向楠，皺眉道：“那你一個女孩在男廁所里干什么？”

    “...做義工？”

    徐向楠猶豫地抓著拖把，也裝模作樣地拖了兩下。

    主任無語：“倆尖子生都學著說瞎話是吧?！?/br>
    說完，用一模一樣的動作，拎著徐向楠的手臂，將她安置在了祁青的旁邊。然后，他走向了凌嶼，問：“讓你給家長打電話，打了嗎？”

    “沒...”

    話音剛落，凌嶼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少年以迅雷掩耳之勢地按掉通話，面對目瞪口呆的招生主任，他干咳了聲，解釋道。

    凌嶼：“那個。這是sao擾電話?！?/br>
    主任：“……”

    誰家sao擾電話的備注是‘多加糖’？

    凌嶼：“咳。反正我也沒考上你們學校。這家長...不用請了吧？”

    主任：“你這孩子...”

    “主任吶~他卷子我看了，真就差個卷面分。你要不通融通融，給他過了吧？”

    祁青軟聲打破了僵局，拽著凌嶼，按著他的背，讓他服個軟好好解釋解釋。凌嶼被壓著鞠了個躬，徐向楠比他還急，急急地把整個事情都解釋了個遍，包括盛自端的脅迫，還有凌嶼的仗義出手。

    主任上下端詳著三個人，不置可否，捏起洗手池旁邊被打濕了的卷子，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里，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盛自端的爸爸來了。凌嶼，你確定沒有家長來領你？”

    直腸子的凌嶼難得聽懂了招生主任的言外之意?！埣议L’或許不是要問責，而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不過，凌嶼完全不想給陸知齊惹麻煩，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br>
    單純的少年堅持認為，只要他死不開口，就沒人能查到他和陸知齊之間的關系；要是能順便把這屎盆子甩給凌遠峰，那就更好不過了。

    主任上下打量著凌嶼，沒多說什么，領著他往回走。而此刻，教室的門虛掩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講臺旁的軟椅上，他身上厚重貴重的大衣遮不住冷酷的神情。而盛氣凌人的盛自端此刻卻像只過冬的倉鼠，團著手，縮著脖子，幾乎要把自己團成一球。

    凌嶼走進教室，中年男人也起身，與凌嶼面對面站著，那人身上的氣場很強，眼神像是會蜇人似的狠戾。相較之下，少年人沒有歲月的沉淀與社會的磨礪，顯得單薄青澀許多，只有一雙眼睛藏著隱隱的倔強和尖利。

    招生主任不著痕跡地擋在二人中間，將凌嶼護在身后。

    “盛自端爸爸，你說想見見這孩子，我把他帶過來了。你們都坐吧?！?/br>
    男人依舊用令人窒息的目光注視著凌嶼，過了許久，才緩緩挪開，低沉問道：“就是他？”

    “對，爸，就是他，全是他的錯?！?/br>
    盛自端小聲附和，卻又有些無名的膽怯。

    中年男人冷冷回眸，用指節敲了敲桌面。盛自端身體抖了一下，顫抖著小步挪了過去，雙手扒著桌面，半蹲著，猝不及防被父親抓住了頭發。他的脖頸‘啪’地向后仰倒，骨骼發出微弱的傾折聲，盛自端險些以為自己脖子要斷了。

    “爸...爸，我錯了...”

    盛自端疼得雙眼通紅，卻死死咬住嘴唇，半點不敢叫，拼命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再也不敢了。

    “我沒讓你開口的時候，不要插嘴。不要跟那些沒家教的一樣，丟人現眼?！?/br>
    中年男人向旁一瞥，望著凌嶼，仿佛用自己兒子開刀，震懾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