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毛使用法 第34節
第26章 冷戰 “咱倆可真是好久沒見啊,多少得給我買杯酒吧?!?/br> 楊佳禾用指尖點了下席羨青的肩頭:“說真的,剛才都沒敢認。因為我尋思像你這種人,怎么可能來二區度假玩樂,而且還和人在泳池里打情罵俏呢?!?/br> “可轉念一想,你現在正在考核,在二區也合理,這才趕上來確認一眼?!?/br> 她說著,又驚奇地看了眼泳池邊的人:“看了新聞才知道你小子突然閃婚,怎么個情況?愛情來得太快就像——” “楊老師?!毕w青將酒水單推在了她的面前,淡淡打斷了她,“您想喝點什么?” 楊佳禾撲哧一笑,搖了搖頭,笑意盎然地向調酒師指了兩款酒。 楊佳禾是席羨青攻讀設計學院的導師,性格直爽熱烈,設計風格前衛大膽。 她正在多區巡回開辦自己的展覽,這個月剛好輪到了二區。 像他們這樣的頂尖珠寶設計師,眼睛是一個賽一個的尖。 寒暄了幾句,楊佳禾的目光立刻鎖定了席羨青手上的婚戒,兩眼放光:“等等,你這不會是……四區庫里特礦山那邊已經絕礦的藍鉆吧?” 席羨青沒說話,楊佳禾直到他這是默認的意思,立刻捂著嘴尖叫一聲,連忙抓過了他的手細細端詳。 “這近乎無瑕的凈度,還有這艷彩藍的級別,類似質量的藍鉆近幾年只有兩顆在拍賣行上露過面,原來其中之一被你小子給收走了?” 楊佳禾喃喃道,眼睛里嫉妒的光快要化作實質:“氣死了我,你這收藏的級別,已經快趕上我這個入行幾十年的老油條了?!?/br> “哎,不對?!彼置偷叵氲搅耸裁?,“你說你這是婚戒,那你對象是不是也有一枚……你把兩顆全都拍走了?” 席羨青不置可否。 “這都能買座樓了……不對,恐怕連隔壁小點的星球都能包下來了吧,你真是奢侈得離譜啊?!?/br> 楊佳禾跺了跺腳,身后的鳶尾花精神體也跟著簌簌抖動:“誒對了,你愛人也是六區的嗎?倆人怎么認識的???” “婚戒這種東西,媒體有的時候也會深究,所以用的東西不能太過草率?!?/br> 席羨青將話題輕飄飄地轉開:“他是七區人?!?/br> 楊佳禾一驚:“媽呀媽呀,臉生得這么好,結果你告訴我人家還是個學霸?” “怪不得能給我們席小公子迷得開始相信愛情。怎么,不給你恩師介紹一下嗎?” 她捻著酒杯邊的檸檬片,一邊笑著調侃,一邊越過席羨青的肩膀向泳池邊上看去,隨即神色微變:“欸……這是在?” 席羨青也跟著回頭看了過去。 明明幾分鐘前,祝鳴還是一個人坐在泳池邊。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身旁突然站著了一位戴著眼鏡,一臉青澀書生氣質的男生。 男生神情十分興奮,彎著腰拉著祝鳴的手臂,姿態放得十分謙卑,熱切地向祝鳴詢問著什么。 祝鳴的神情則摻雜了些許微妙的無奈——他似乎應付不來男生的熱情,但片刻后還是溫和禮貌地笑了一下,回復了些什么。 下一秒,席羨青看到眼鏡男生直接在岸邊坐下,放出自己的豚鼠精神體,一臉期冀地盯著祝鳴的臉看。 祝鳴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片刻后微微點頭,也放出了自己的白狐。 席羨青看到,那只豚鼠用圓滾滾的身體興高采烈地蹭了蹭白狐的尾巴。 “您應該不記得我了?!?/br> 男生緊張地推了推眼鏡:“我是k大的錢多,幾年前的精神體醫學研究大會,您代表t大來我們學校進行了演講,到我們組參觀,當時您還和我握了手呢?!?/br> 在研究院時期,祝鳴參加過的講座沒有千場也有百場。 他只能尷尬不失禮貌地做出回憶的樣子:“嗯……k大的話……” 錢多提示道:“嗯,那場演講中午的茶歇里有道沙拉不太新鮮,有個教授講到一半開始鬧肚子,一邊瘋狂放屁一邊跑廁所去了呢!” 祝鳴一下子想起來了:“哦哦,是那場啊?!?/br> 七區醫考滿分的名頭不是蓋的,祝鳴知道自己有過不少年輕的學生粉絲。只是之前見面時,大家都是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在正式嚴謹的學術場所進行交流。 此時此刻,祝鳴全身濕透地坐在泳池旁邊,雙腿還泡在水里,場面便多少有些尷尬。 但錢多似乎并不在意,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岸邊,緊緊攥著祝鳴的手,腳邊豚鼠的星星眼閃爍個不停。 “我們課題組是做嚙齒目精神體發育缺陷的,現在課題的研究基礎,其實就是您早期的幾篇論文呢!” 他緊接著說出兩篇論文的名字,祝鳴差點兩眼一黑。 因為這是他最早期的研究方向,屬于是深藏已久的黑歷史級別了。 不過此刻他也終于確定,眼前的男生確實是個自己的狂熱粉絲,而且一看就是剛進研究所,飽含對學術的熱情和憧憬。 祝鳴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有些恍然,微微一笑:“嚙齒目精神體其實是很有意思的領域,只不過后來學院希望我轉了研究方向,便擱置了下來?!?/br> 他有點好奇:“這么看來,k大確實資金雄厚啊,這樣小眾的領域,還有組在一直跟進?!?/br> 錢多撓了撓頭:“嘿嘿,其實我們組經費少得可憐,只不過我爸是學校股東,出錢蓋了棟教學樓,所以實驗室里的大家現在過得還算可以?!?/br> 祝鳴:“……” 果然,能在這種度假村遇到的人,都不會是什么普通人物。 見到自己的學術偶像,錢多完全無法冷靜下來,現在具體做的課題,用的什么技法,三言兩語便都交代出來了。 眼看著實驗室大門的密碼就要說出來,祝鳴趕緊出言制止道:“夠了夠了,和我說也就算了,被有心之人偷聽到,你和你導師這幾年就全白干了?!?/br> 錢多這才抬手猛地捂住了嘴。 須臾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巴巴地看著祝鳴:“那,您還會回來嗎?” 祝鳴微怔:“什么?” 錢多望著祝鳴的雙眼:“您出了事故之后便在休養,我們導師一直試圖和您合作,也發了許多郵件到您的學術郵箱?!?/br> “如果您哪天有了繼續科研的想法,我們的團隊永遠都歡迎您來!” 錢多喜氣洋洋地說:“前兩天我們組還剛添了新款的生物實驗艙,如果您有其他需要的儀器,我也可以叫我爸一起搞定呢!” 祝鳴忍俊不禁。 他深知自己應該很難再回到研究所那樣的大環境之中了,卻又不想磨滅一顆冉冉升起的學術新星的熱情。 于是便柔聲道:“好,我會考慮的,不過現在,我想我應該需要先回房間了?!?/br> “好,好,您可千萬記得檢查郵箱哦?!?/br> 錢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不遠處的輪椅:“欸,您現在要起來嗎?我來幫您吧!” 祝鳴:“沒事,我——” 眼看著錢多殷勤的手又一次要落在自己身上,祝鳴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感覺有什么干燥柔軟的東西驀然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視野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他茫然地抬手一拽,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條巨大的浴巾。 回過頭,才發現是換完衣服的席羨青,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和錢多的身后。 席羨青緩緩收回懸在空中的手,冷淡地問:“聊夠了嗎?” 祝鳴抓緊手中的毛巾,下意識地瞥了眼遠處的吧臺,發現方才和席羨青攀談的女士已經不見。 他收回視線,“嗯”了一聲:“回去吧?!?/br> 席羨青沒說話,將祝鳴從岸邊抱起,安放在了輪椅上。 這也不是席羨青第一次抱著祝鳴上輪椅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席羨青此刻扣住自己腰的那只手,力度莫名使得有些重。 他只感覺自己的屁股剛落到輪椅上,席羨青的手便在瞬間松了開來。 祝鳴低頭穿好鞋襪,再次抬起眼時,發現席羨青已經頭也不回地向泳池外走去。 身后泳池的錢多還不忘對祝鳴揮揮手,大聲提醒道:“記得檢查郵件哦,祝教授!” 祝鳴朝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意。 出了泳池的區域,席羨青大步流星地走在前,祝鳴控制著輪椅在后,靜默地向回酒店的路上走著。 誰也沒有想要主動展開交流的意思,就這么一路緘默地走回了別墅。 席羨青徑直走到廚房,拉開冰箱門,取出一瓶冰水;祝鳴則在玄關處停了下來,用浴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 席羨青喝了兩口水,站在餐廳的島臺前,始終沒有說話。 祝鳴將微潮的毛巾放在膝上,無聲吐出一口氣,決定回臥室先換件衣服。 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席羨青冷不丁地開口道:“你們七區人,還真是未雨綢繆啊?!?/br> 祝鳴沒聽明白,停下輪椅:“什么?” “協議上可寫得很清楚,這一年時間內,你應該做我的私人貼身醫生?!?/br> 席羨青森然道:“現在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我的治療進度毫無進展,你的線下巡診卻是次次不落?!?/br> “甚至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尋起了下家?!?/br> 他冷笑一聲:“不愧是七區人,真是精打細算到了極致?!?/br> “……你在說什么?” 祝鳴一頭霧水:“而且什么叫毫無進展,今天上午,我不是剛把制好的藥劑給你了嗎?” 其實要是換作平常,祝鳴是能品出這番話中隱隱的不對勁之處的。 但偏偏此刻他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莫名其妙又被陰陽著地域歧視了一番,干脆不加思考,直接跟著直覺進行反擊。 “協議也寫得很清楚?!?/br> 祝鳴cao縱著輪椅,移動到他的面前:“你和我結婚之后,需要履行愛侶義務,騙過我的小姨?!?/br> 席羨青喝水的動作一頓,扭過頭:“所以?” “所以希望小席公子你以后在公共場合的時候,也稍微注意一下與他人交流的分寸?!?/br> 祝鳴不卑不亢地和他對視:“不要讓媒體拍到會落人話柄的東西,使我的小姨起疑心?!?/br> 席羨青擰起了眉:“什么交流分寸……你在說誰?” 祝鳴靜默少時,也突然品出股不對勁的滋味:“那你剛才說的下家……又是什么意思?” 兩人皺著眉對峙著,隱隱意識到似乎有什么誤會橫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