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聞亦很難想象,盛星河長期在這種環境中是如何做到一點都不市儈的。 正想著,聞亦又路過一家亮著粉色燈光的小店,他好奇地往里頭瞅了一眼。 幾個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孩兒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坐在門口的中年女人看到聞亦,打起精神招呼他:“老板,洗頭不” 聞亦秒懂,扯起嘴角搖了搖頭。 到了盛星河樓下,聞亦再次打了電話過去,還是沒人接。他往上看了看,找到上次盛星河站著刷牙的那個陽臺,門上的窗戶里隱隱透著亮光。 在家啊。 想著來都來了,聞亦收起手機,從外面看了看整棟樓的格局,數了數戶數鎖定盛星河家在二樓的大概位置,然后進了門洞。 聞亦來到二樓走廊盡頭那扇門前,發現門都沒關,他走到門口,看到里面的情景頓時愣在了那里。 聞亦嘴巴張開了一條縫,眨了眨眼,問:“什么情況” 盛星河狼狽地跪在地上,兩條手臂被人從背后制住。臉上青紫一片。嘴角被打出了血,左邊的眼睛浮腫著,只剩一條縫看人。 聽到聲音,他轉頭看過去,只見聞亦歪頭站在門口,貓眼半瞇,眉頭微蹙著。 只看了一眼,盛星河就收回視線,然后把臉低了下去。 聞亦難得地在盛星河臉上看到了窘迫,心里有點不舒服,心尖上被指甲掐了一下似的。 屋里除了盛星河,還有三個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臉上帶著古惑仔慣有的囂張和戾氣。 聞亦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進去,又問了一次:“什么情況” 為首的男人看聞亦打扮不凡,一臉的有錢少爺樣,眼睛盯著他說:“這小子欠我們錢?!?/br> 聞亦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著盛星河的腫眼泡和嘴角的血,問:“誰打的?” 另一個花臂男歪著頭,不忿地回答:“我打的,怎么了?” 聞亦朝他看過去,眼睛微瞇了一下,然后收回視線轉向最開始說話的男人,問:“你是老大?貴姓?” 男人審視又謹慎的看了聞亦一會兒,看不出他的來頭,回答:“道上都叫我diao(三聲)哥?!?/br> 聞亦嘴角抽了抽,開口:“吊先生?!?/br> 他看向地上一身傷的盛星河,問:“他欠你們多少錢?” 吊哥:“20萬?!?/br> 聞亦點點頭,問他要了卡號,拿出手機當場轉了40萬過去。 “多出來的20萬?!甭勔嘀噶酥富ū勰?,用秋后算賬的語氣,對吊哥說:“我買他打人的那只手?!?/br> 花臂男一愣,當即就怒了,沖上來想動手,被吊哥喝止住,他倒是看出來聞亦背景不簡單。 吊哥似乎是在遲疑,沒收到錢也就罷了,可現在錢都已經在他卡里了,再吐出去就有點難。他看著聞亦,又看了看花臂,旁邊的小弟也都看著他。 20萬固然誘人,可是這種當面出賣兄弟的事還是讓他有點猶豫。 聞亦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在椅子上坐下翹著二郎腿,昂貴的手工牛皮鞋一塵不染,鞋尖直指花臂男。 聞亦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袖,袖扣上的獨鉆在燈光下閃得刺眼,他又提了價:“哦,我沒說清楚,是你們一人20萬?!?/br> 剩下的兩人一聽,臉上瞬間就流露出了貪婪的神色,但還是站著不動。 聞亦緊接著又加了一把火,翹起二郎腿,手支著臉,說:“這錢你們不掙,有的是人想掙?!?/br> 這次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就達成了共識,然后雙雙朝花臂男看去。 花臂男在兩人詭異的視線下打了個哆嗦,開口:“吊哥……” “老三,你都聽見了,這錢我們不賺也有別人?!钡醺缒闷鹨桓断聛淼牡首油仍谑掷?,說:“我賺了,回頭還能送你去醫院治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不等花臂男回答,另外一個人就上前幫忙摁住了花臂男的手,吊哥拎起凳子腿就照著他的手砸了下去。 伴隨著接連不斷的慘叫,那只手很快就變得血rou模糊。 盛星河看向聞亦,只見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冷眼看著吊哥三人,又是那種冷漠的眼神,略微刻薄的表情,微笑唇的唇角上掛著嘲諷。 打了有五六七八下吧,聞亦見好就收,冷冷開口:“可以了?!?/br> 他拿起手機,轉過去20萬,然后站起來走到吊哥面前,說:“吊先生,今天我回去之后會找人打聽你的底細?!?/br> “這事兒就到這里結束,不要再來找我家孩子的麻煩了。我今天能花錢買他的手,明天就能花錢買你們幾個的命?!?/br> 到底是把錢踩在腳底下墊出來的氣勢,盛星河在旁邊看著,覺得聞亦說這話的樣子很能唬人。 聞亦把話說得很狠,同時又留有余地。 吊哥瞇眼看著他,還是看不出他的來歷,只說:“我們只是求財,錢還完了,自然不會找他麻煩?!?/br> 三人走了之后,只剩他們兩個,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盛星河還坐在地上,為了掩飾臉上傷痕低著頭。 然后他看到聞亦那锃亮的皮鞋轉了個方向,朝自己走了過來,他蹲下身,用手抬起自己的臉,微微蹙著眉打量。 有一種自己的狼狽被審視的感覺,盛星河感到焦躁,甚至有種類似應激的暴怒,緊咬的牙關銜著一枚火球,想朝聞亦噴吐過去。 然而這這枚火球在看到聞亦的眼神后隱遁了,并且在體內漸次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