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亦一臉驚恐地掙扎,還是不小心把藥片吞了下去,然后他就推開盛星河,拖著腳上嘩啦作響的鐵鏈,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進了浴室,摳著嗓子,抱著馬桶狂吐起來。 他剛吐完,盛星河就走了進來,冷酷地拽著他的頭發把他從浴室拖了出來甩在床上,再次拿出兩片藥逼他吞下去。 …… 兩人都不說話,也沒有對視,甚至沒有除了必要之外的肢體接觸,對抗之間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敵。 盛星河眼中迸出不滿的情緒,靈魂之間滋生仇恨。 窗外的海鳥似乎變異成了夜鶯,聲聲哀啼在夜色中被洶涌的海浪淹沒。 夜鶯啼血,聲聲凄厲。 夜鶯被海浪追逐得筋疲力盡,偶爾停下來歇息,輾轉幾個輕音,又突兀地以尖利潰散的音符起勢。 夜啼之聲如變幻莫測的大海般千變萬化,高音、低吟、長鳴、顫音,涌泉般的音階不斷起伏。 最后,夜鶯啼血般發出一聲永訣,拉長的音調延續了一會兒,又變成抽泣。 又過了許久。 聞亦扯著沙啞的嗓子:“小星星……” 他們兩個都明白,聞亦用這個稱呼叫他,基本就等于是在求饒了。 夜還很長,求饒尚早。 利箭刺穿了夜鶯的胸膛,夜鶯再次被迫嘶鳴,在奄奄一息地啼出最后一口血后,終于伏地不起。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盛星河解了聞亦腳上的束縛,冰冷堅硬的金屬碰撞聲像一團蛇被丟棄在地上,他直接托起聞亦往浴室去。 聞亦已經連抬腰掙脫掉的力氣都沒有了。 泡在浴缸里洗澡的時候,聞亦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按理說盛星河發泄得痛快,心情應該平和了一點才對,可是他看起來卻更懊惱了,把臉埋在聞亦頸窩里狠狠咬了一口。 盛星河又擺弄了聞亦一會兒,然后問:“舒服嗎?” 聞亦沒說話,他只是掀起眼皮,和盛星河四目相對,空氣中的氛圍有些微妙。 盛星河一愣,反應過來似的,惱羞成怒般沉下臉:“我可不是讓你舒服來的,我是要教訓你?!?/br> “……” 聞亦無語地撇開臉。 洗完澡,盛星河下樓拿了煮好的餛飩上來,看著聞亦吃。 聞亦沒胃口,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湯,看到碗里有一只很小很小的小海馬,是和蝦米混在一起的放進來的。 他把那只小海馬舀起來吃掉了,然后又覺得沒意思,磨磨唧唧地舀湯玩。 盛星河看他吃個飯這么費勁,忍不住發火:“快點吃,不然我給你灌下去!” 聞亦被他嚇了一跳,這才開始認真吃飯。 夜風帶著潮氣拂過,樹影隨風搖曳。 聞亦覺得盛星河真是越來越神經了。 當年那個青松一般挺拔清正的年輕人,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第2章 晚春的初見 三年前,南洲。 話劇院偌大的舞臺上正上演話劇版的《簡愛》。 桑菲爾德莊園的舞臺布景猶如一張靜物畫,晨光被舞臺燈光所取代,呈現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簡愛的女演員選得很好,她穿著灰色的長裙,看起來安靜而孤高,站在那里就讓人相信她是簡愛。 羅切斯特:"你度過了一個奇怪的夜晚。" 簡愛:“是的,先生?!?/br> 羅切斯特:“你好像并不害怕?!?/br> 簡愛:“我害怕里面那個房間?!?/br> 羅切斯特安撫她:“你很安全?!?/br> 簡愛焦急上前兩步:“先生,這種暴行是誰干的?” 羅切斯特語氣回避又堅定:“我不能告訴你?!?/br> 簡愛不解地問:“你為什么要袒護他們?” 羅切斯特不再看簡愛,而是在舞臺中央自顧自地獨白,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我背負著一個影響一生的致命錯誤,我日夜被它的陰霾籠罩著。多年來,我試圖擺脫它。但是……” “今年春天,在這里,我已經身心俱疲,形容枯槁?!?/br> “然后我遇到一個善良的人,陪伴著我度過難關。和這個人在一起時,我仿佛獲得了新生。感覺更加高尚,更加純潔?!?/br> 羅切斯特轉頭看著簡愛,問:“告訴我,我是否有充裕的理由,跨越障礙去爭取這個人的心” ...... 臺下觀眾席上只有三個人,聞亦坐在正中間,左手邊是話劇院的負責人,右手邊是引薦人。 他微微偏著頭,聽負責人給他講劇場的經營情況,眼睛還是看著臺上。 左右兩人態度都很殷切,聞亦則全程淡淡的,那是大把的鈔票堆起來的淡然和從容。 演出結束后,聞亦象征性鼓了鼓掌,便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了。他穿了套白色亞麻襯衫,看起來蓬勃、瀟灑,氣質有些輕佻,但不失風度。 兩人跟著他往外走,負責人急切地說著話劇院的情況,終于得到了聞亦會考慮投資的承諾。 負責人送到臺階下止步,引薦人則一直送著聞亦往路邊走,聞亦的司機已經發動車輛在那里等待。 引薦人邊走邊問:“聞總,上次我給你看的照片, 那組畫你還喜歡嗎?” 這人是藝術圈的掮客,幫各種劇院拉贊助,也幫藝術家找伯樂。 聞亦回憶了一下,想起那組奔放灑脫的國畫大寫意,語氣聽著有點興趣,但是不多:“哦,不錯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