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聲十分嘈雜，邢天云的聲音忽遠忽近，夾雜電流：“我收到一個消息，阿凌想瞞著你，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br>
    “關于顧惜？”沈熠問。

    “關于顧惜?！?/br>
    “說吧?！鄙蜢诳粗皯羯夏：牡褂?。

    通話時間不長，邢天云說得很簡單，內容聽上去好像很嚴重，又很不真實。

    他說，顧運升在找顧惜的麻煩。

    最近顧運升想證明自己，結果連連投資失敗，可能在顧東明那里受了氣，他覺得顧惜是個威脅。也可能是想報仇，因為婚禮當日，顧惜當眾打了他一拳。

    沈熠皺了下眉。

    兄弟鬩墻這種事，平常聽得多，像鄰里街坊喜歡八卦的故事。

    可是，他知道有時候真的會發生。

    但發生在顧惜身上，他還是覺得奇怪。

    沈熠詢問：“顧運升打算怎么找麻煩？”

    “好像是把顧惜約到郊外，”邢天云回答。

    沈熠問：“是跑山，還是馬場？”

    “跑山，”邢天云說，“再具體一點的，我就不清楚了?！?/br>
    開跑車去特定的山路飆車，是那種愛玩刺激的男生喜歡的項目。

    看來顧運升是想和顧惜玩車。

    沈熠一聽就知道可能性很高，他嘆口氣，“什么時候？”

    邢天云短暫沉默了會：“今天?！?/br>
    沈熠又打聽了一些別的，鄭重地跟邢天云道了聲謝謝。

    電話又一陣滋啦響，像有人在搶手機。

    不過很快，邢天云奪回手機使用權，匆匆說了句：“這是小事，顧惜能處理，你其實不用管?！?/br>
    “嗯，我知道?！鄙蜢谟终f聲謝謝。

    掛掉電話，他不由自主摸向戒指，最終還是沒戴。

    客廳里，長桌上擺放牛皮紙袋，上面放著一堆剛剛送到的鮮花。

    氣味新鮮芬芳。

    岳世馨拿著剪刀，處理著鮮花的長桿，見沈熠要出去，她不滿道：“下那么大雨呢，你要去哪？”

    沈熠沒回答她，拿上車鑰匙，打開門。

    岳世馨聽見動靜，探出頭，大聲問：“小熠，怎么還開車？我跟你說話呢?！?/br>
    回答她的是清脆的關門聲。

    車沒開多遠，沈峙的電話追來了。

    沈熠不想接，可是按掉后，沈峙又繼續打，他只好按了免提：“哥？”

    “媽說你出去了?！鄙蛑耪Z氣很嚴肅，“你去哪？”

    沈熠抿了下嘴角，他不想回答，只能含糊道：“有點事?！?/br>
    “什么事要你雷雨天出去？”沈峙窮追不舍，“沈熠，你給我說清楚！”

    沈熠掃一眼手機，反問：“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峙默了幾秒：“我在問你，你要去哪?！?/br>
    “哥，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正在往郊區山路開?！鄙蜢谟昧Σ扔烷T。

    “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沈峙聲音厲了不少。

    “原來你也知道?！鄙蜢趪@口氣。

    “顧惜性子太傲，說話做事，還不懂得收斂?！碧岬竭@個人，沈峙變得冷漠，“再差的人，也是有氣性的。顧惜和他弟弟之間的矛盾，讓他自己解決?！?/br>
    “你別摻合進去，”沈峙命令道，“別忘了，你在和他離婚?！?/br>
    “還沒離掉?！鄙蜢陲w快說了句。

    沈峙頓時感覺不妙：“你是不是和他見過面了？！不是說了別和他接觸嗎？”

    “哥，”沈熠無奈，“我又不是小孩?！?/br>
    “我們會幫你處理好離婚?！鄙蛑派钗豢跉?，“沈熠，你已經下過決心了，不能回頭，你給我回來！”

    因為暴雨，出行速度減緩，出城的方向出現塞車。

    長長的公路上，擁堵的車輛亮著紅色尾燈，蜿蜒綿長，仿佛無止盡。

    玻璃上的刮雨器不停擺動，然而雨水像瀑布一般，沖洗車窗，刮雨器毫無作用。

    剛刮掉的雨水，再次迅速覆蓋，不論看什么都很模糊。

    車外的世界，像處在無盡的雨幕中。

    道路的上方，霓虹燈不住閃爍著警告。

    沈熠許久沒說話。

    電話沒有掛斷。

    車上放著車載廣播。

    電臺主持人用短促而急切的口吻，播報著暴雨紅色預警。

    播報完畢后，電臺切換成一首放松的流行音樂。

    沈峙像是無可奈何，再次開口：“你還喜歡顧惜，對吧?！?/br>
    沈熠咬了下嘴唇，很低聲地回答：“嗯?！?/br>
    聲音很小，和情歌的歌聲混雜不清。

    沈峙依然聽見了，他又問：“那你準備原諒他？和他和好？”

    沈熠用了很長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然后他說：“不?！?/br>
    “你開車過去是為了什么？”沈峙問。

    “哥，他可能有危險?！鄙蜢谖罩较虮P的手緊了緊，“我不可能置之不理?！?/br>
    “到今天這個地步，你還是在乎他，超過你自己?！?/br>
    哪怕隔著話筒，哥哥仍像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關心他。

    沈熠默默垂下眼，不過他很小聲辯解：“哥，顧惜是喜歡我的?！鄙蛑耪×?。

    不知道為什么，他從弟弟的口吻里，聽出些許小得意。

    那語氣，仿佛讓他看到弟弟那雙明媚漂亮的眼睛，閃現許久不見的光亮。

    他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沈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