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此情此景,令張禎不由得想起辛棄疾這首傳世之作。 若不是見識過真正的軍營,辛棄疾寫不出這些生動具體、大氣磅礴的詞句。 現在她也見識過了,也許未來某一天,她也能寫出優美的詩篇。 “浮云道長,大將軍有請!” 呂布的一名親隨跑來傳話。 張禎中斷思緒,“來了!” 中軍大帳與小帳篷自然不同,更高更大,也更寬闊。 目測能容下百人,和小型宮殿也差不多了。 居然還有四扇屏風,隔出內室與前廳。 前廳里,正中擺著呂布慣用的桌案,他就坐在桌案后,隨意翻看書冊。 張禎不放過任何一個夸獎的機會,“大將軍真是勤奮,行軍途中也手不釋卷!” 呂布:“你可知本將看的是什么書?” 張禎心說我只知道關云長夜讀春秋,你愛看什么,書上可沒寫。 “不知?!?/br> 呂布笑道,“詩經?!?/br> 張禎暗道你還挺浪漫,“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 呂布:“孔子此言極是?!?/br> 張禎:“貧道還以為,大將軍更喜讀兵書?!?/br> 呂布放下詩經,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書上學不來?!?/br> 張禎:“大將軍高見!” 呂布大笑,“不知道了罷?這是孫子說的,哈哈!” 張禎:“......貧道孤陋寡聞?!?/br> 這年頭,拍馬屁也需要足夠的學識。 同時暗暗納悶,呂布的文學素養竟然還不低。 呂布又道:“你不慣行軍,可還好?” 張禎:“謝大將軍關懷,貧道無恙?!?/br> 呂布找她,并沒什么大事,閑聊加吃飯而已。 漸漸的天黑了,軍營里四處點起火把,與頭頂星空交相輝映,又是另一番壯闊景象。 辭別呂布回到自己的小帳篷,張禎還擔心失眠,誰知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夢里也是旌旗林立,戰馬嘶嘶。 —— 郿塢之所以叫郿塢,是因為建于郿縣,那是董卓的封地。 離長安二百五十里,不急行軍的情況下,步兵日常行軍約四十里。 也就是說,從長安到郿塢需要六、七天時間。 張禎和半夏慢慢習慣了馬車顛覆的節奏,半夏甚至還能在馬車上做繡活。 每天傍晚扎營后,張禎利用天黑前的這段時間學騎馬。 剛開始,她是請護衛她的軍士小頭領萬霖教她,呂布知道后,非說萬霖騎術一般,不能為人師。 誰能為人師呢? 他自己。 幫張禎挑選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說這馬適合練騎術,等她學會了,再給她一匹好的。 張禎懂,這就是教練車,不,教練馬。 呂布先不讓她上馬,而是講解馬的習性,又說,“馬不是普通的牲畜,它有靈性,聰明、忠誠,要想馭馬,就得學會與馬相處,將馬當成你的伙伴?!?/br> 騎術方面,呂布算是上權威人士。 張禎承認他說得對。 這是一個真正的愛馬之人。 他駕馭赤兔馬的時候,給她一種人馬合一的感覺。 赤兔馬仿佛不是一個單獨的坐騎,而是他身體的延伸。 理論知識講完,呂布才扶她上馬,道,“挺直身子,略微前傾,目視前方,不要慌張。放松,找到它的韻律,跟它一起律動?!?/br> 張禎在他的幫助下試了幾次,總算找到點感覺。 策馬奔騰還做不到,平平穩穩地行進倒是可以,小跑也勉強可行。 她覺得自己學得很快,呂布也夸她聰慧大膽。 張禎謙虛地道,“是大將軍教得好?!?/br>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這時代已經有了馬鞍馬鐙,減輕了馭馬的難度。 不過,馬鐙雖有,卻是掛在馬腹左側的三角形單蹬,并非后世常見的雙馬鐙。 為何如此? 不是因為冶煉技術不發達,鐵器、青銅器產出量低,純粹是因為單蹬的發明僅僅是為了輔助上馬。 要到東晉十六國時期,才有人順理成章地發現,馬鐙也能為騎兵提供穩定性,因而才有了雙馬蹬。 任何新事物的出現,都存在一個不斷學習、不斷演化的過程。 張禎覺得這個過程可以縮短,遂對呂布提了建議。 呂布嗤之以鼻,“需要兩腳固定才能騎穩馬?那也配叫騎兵?” 張禎笑道:“大將軍騎術精湛,自然不需要。但軍中勇士都有將軍這般騎術么?” 呂布想了想,決定回去試一試。 小道姑說得對,像他這樣的人不多。 況且,雙腳被固定在馬上,就意味著不用費力控馬,雙手就有了更多的力氣。 打起仗來會更痛快。 張禎趁勢問起他當年學騎馬用了多久,呂布輕描淡寫地道,“這玩意兒還要學?” 張禎:......可惡,這波被他裝到了! 第34章 擊鼓一百,出者無罪,不出者斬 這一日,郿塢終于到了。 呂布列陣塢前,銅圍鐵馬,甲胄森嚴。 前面一排騎兵扛著飄揚的戰旗,旗有三種,一種書“漢”,一種書“大將軍呂”,一種書“奉旨討逆”,字形都很碩大,遠遠的就能辨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