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祖洲跟瀛洲也不見得比流洲更好。至少流洲洲主不管事，大家生活得更自在些。再者，祖洲跟瀛洲也不是我們想去就能去的?！?/br>
    慕夕伸出右手，手腕處有一個淺淺的星形標記：“喏，在三洲，每一個嬰孩出生都有標記，流洲是星形，祖洲是月形，瀛洲則是日形。標記帶一輩子，到死都改不了?！?/br>
    “那離開三洲呢？”

    慕夕搖頭：“走不出去的。一旦離開三洲，我們活不過三年?！?/br>
    風嘉羽蹙緊了眉頭，離開三洲便會死？這樣的事，怎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為何？”他不由問道。

    “不知道，幾萬年來一直如此?！?/br>
    “幾萬年？從三洲對立開始嗎？”

    “應該更早，我跟你說說三洲的故事吧?！?/br>
    慕夕邊走邊將三洲的歷史說于風嘉羽聽：“三洲島乃祖神燭陰最后的神力所化。神隕之后，島上便有了人與各種生靈?！?/br>
    “那時候，三洲神力濃厚，人和生靈都有漫長的生命。漸漸的，神力開始變弱，人間濁氣卻日益濃厚，人的壽元一代比一代少，戰爭與殺戮不斷在三洲上演?！?/br>
    “眼看三洲即將被毀，祖神藏于深海里的最后一道神識蘇醒，三洲之主的輪回由此開始。每隔數千年，他都會重回人間，挽救三洲?！?/br>
    “傳說中，三洲之主澤被蒼生，消弭戰爭，只要他出現，三洲割裂的局面便會結束，百姓就能過上和平安寧的生活?！?/br>
    “只是啊——”

    慕夕長嘆一聲：“上次三洲之主現世，已經是萬年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回來?！?/br>
    風嘉羽問道：“三洲分上、中、下，三洲百姓出生自帶印記，也是你們這三洲之主定的嗎？”

    慕夕說：“這倒不是。三洲分上、中、下，是戰爭所致；三洲百姓出生自帶印記，源于上古，相傳日、月、星三種印記，是用來區分靈力高低的，靈力高的，自然會欺凌靈力低的，有一代三洲之主便收走了所有人的靈力，人人平等，便再無欺凌之事?！?/br>
    “他在的時候，的確沒有戰爭，也不再有欺壓，可他一離開，維持數百年的祥和安寧，便又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br>
    “爹爹說，祖神的神識終究會消散于天地之間。三洲之主化形一次，就會損耗一部分神識。起初，神識隔兩三千年化形，漸漸的，變成了三四千年、五六千年，這證明神識在變弱。如今已過了萬年，三洲之主卻還沒有出現，恐怕神識早已消散于天地之間了?！?/br>
    “沒有神識護佑，這海上三洲，怕終究也會消失……”

    第二千零四十章 要走一起走

    風嘉羽沉默許久，問道：“你們一直寄希望于祖神神識所化的三洲之主，可如你所言，神終將隕落，于其求神，為何不求自己？”

    慕夕咬了咬唇，抬頭看著風嘉羽：“那你為何來這里求仙藥？”

    風嘉羽語結。

    慕夕輕輕地說：“人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強大，總要相信些什么。即便所信之事虛無縹緲，但有信念總比沒有好。若是連那虛無縹緲的信念都沒了，這漫長的余生又如何度過呢？”

    風嘉羽看著慕夕那突然蒙上了一層悲傷的眸子，怔愣之余，心頭亦是有些悶。

    她雖然膽小又愛哭，可每日都跟朝陽似的，明媚又生機勃勃，哪有如此刻這般籠罩一身的悲哀與無力。

    “不說這些了?！彼宋亲?，露出笑臉來，“過一日便是一日。嘉嘉，明日我們便啟程去瀛洲吧?！?/br>
    風嘉羽未料她竟主動提及去瀛洲之事，剛要開口，卻聽慕夕繼續道：“你的傷也好了，你的長輩還在家等你呢，找到藥你便回去吧?！?/br>
    “那你呢？”風嘉羽幾乎脫口而出。

    “我啊，繼續種我的草藥，開我的醫館，每日做好多好吃的給獵獵和rou包子呀！”慕夕偏過頭，未再看風嘉羽。

    “你沒有丈夫，會被抓到祖洲生孩子、上戰場的?！憋L嘉羽停下了腳步。

    “你也看到了，有丈夫也會被抓去祖洲的……”慕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手不由抓緊了腰側的袋子，“你不是這里的人，身手又這般好，你可以走的，不應該被我連累進三洲的戰事里?！?/br>
    風嘉羽心中的郁悶愈發沉甸甸。

    可在這郁悶之中，又有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也是奇怪。

    “離開這里，你真的只有三年壽命嗎？就沒有解除之法？”風嘉羽沉默了下，問道。

    慕夕抿了抿嘴，然后抬頭堅定道：“沒有。離開這里，我很快就會死掉?！?/br>
    所以，我沒法跟你一起離開。

    風嘉羽卻說：“既然瀛洲有長生不老的仙藥，那一定有解除之法?！?/br>
    要走一起走，我一定找到辦法帶你離開。

    慕夕看著風嘉羽好看的桃花眼，鼻子一酸，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

    落日即將西沉時，兩人終于回到了鎮上。

    快到時，風嘉羽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風里有血和火藥的氣息。

    待進了鎮，看到遍地狼藉，以及一扇扇被強行轟開的門，兩人面色大變。

    慕夕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往家中跑。

    “獵獵！”

    原本溫馨的小院亂成一團，她跑遍了所有的屋子，沒有看到獵山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