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迷蒙間,視線也模糊,余回的面孔明明就近在咫尺,卻被彼此間升騰的熱氣氤氳模糊。 過往四年里許多個潮濕的夢里,就是這樣一副模糊身影,令他掛念、魂牽夢縈。 他想起委托的那位大陸朋友查到的一切。 報復般地,他張口咬上余回耳朵,用了力氣,留下一排牙印。又急著伸舌舔過,撫慰余回那一聲吃痛。 近乎討好,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貼近余回的耳道,輕輕一聲:“老公...” 余回在一剎那間倏然頓住,只剩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剛剛講什么?” “老公...你唔系...中意呢樣叫?”向南珺頭恨不得埋進余回肩窩,想了想,又道,“仲系...你唔中意我講這些話?” “誰教你呢樣叫?” 余回的聲音似淬火后冷卻的刀,上一秒guntang,下一秒卻冰冷堅硬,但凡落在沨他心上,必然一切兩半,切面都要像鏡面般完整。 向南珺有些錯愕,余回竟好似在對他發火。這樣繾綣的時刻,他聲線變那樣凌厲。 為什么反應這樣大,難不成是前男友給過他太多,所以在傷透他的心離去后,才變得無法再聽人提起過去的一切,擁有這樣的應激反應。 難不成自己的行為其實是在無意識入侵余回曾擁有的領地,而他從不許他人誤入。 向南珺竟越想越委屈。他壓下心中難過,就算再不情愿,也還是伏在余回肩頭,同他道歉:“對唔住...” 余回一楞,環抱住他側腰的手向內收緊,留下輕淺一道掌印。 “同我道什么歉?!?/br> 道歉就罷了,偏偏接受道歉的對象還要追問為什么。 難過按不下,話里也終于帶上鼻音,悄悄從向南珺唇間溢出,又消失于余回頸間:“你唔中意我同你前男友一樣稱呼你,我唔叫就系喇,你兇什么?!?/br> 余回話里的冷漠終于褪去,又去含他耳垂:“如果換做系你,會呢樣叫我?” 懷里的人抬了些頭,正要說話,他又沉聲,似在警告:“唔要討好我,講實話?!?/br> 向南珺搖搖頭,長發蹭過他面頰。 “我生氣唔系因為這聲稱呼,系氣你點要為了討好我去學個舊人?!庇嗷爻断滤h在自己背后的手臂,將人拉開些距離,“如果系你想、你中意,那你大可以叫,叫乜我都中意聽。我同你親吻、擁抱、拖手、doi,都同第三個人無關,你明唔明?” 向南珺咬唇,面上兩道淚痕,重重點了點頭。 “哭什么,傻仔?!庇嗷貙⒛X袋壓回懷里,他輕笑,“差點被你搞到ed啊,真嚇死我?!?/br> 其實心中有幾分驚,那樣私密的稱呼在前一段感情并不常出現,每每被叫起,情景總是特定。 不必再問起向南珺是從何得知,他已心里有數。只是良辰經不起第二次打斷,若此時說起,方才所有的快樂都要一起清零。 于是決定擇日再講。他總要給向南珺一個交代。 來來回回間,換余回在床頭靠坐,向南珺同余回面對著面。 一直半掛在余回身上的浴袍終于從肩頭徹底滑落,被掩在浴袍下的側腰完全顯露出來,有什么圖案,一瞬閃過向南珺的眼。 他停下來,湊過去看。 余回也不攔,就放他去看。 突地,向南珺成身都繃緊。余回心知,他一定是看到。 向南珺再抬頭看他,眼睛紅了濕了。顧不上此時是半路急剎,他指著余回側腰,問道:“前次到我屋,沖涼躲開我唔讓我睇,系因為呢個?” 那是一處早已恢復好的刺青。向南珺在游輪上往那一處畫過什么,此時就以什么樣的姿態重新展示給他看。 topaz,和那顆細小的稻穗,沿著馬克筆的痕跡,一處都未遺落。 很深的用色,線條也粗,一眼可睇出細密的針腳扎過不止一遍,反反復復。 向南珺視野突然彌滿了霧氣。 他無意再問余回痛或不痛,紋過再多遍,總不至于比余回面上挨那一刀更痛。 他只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不會輕易做出這樣決定,除非是要這圖案一輩子留在身上。 “你...” “被你睇過之后,我突然覺得呢條疤好丑?!庇嗷匦乜谔氏乱坏魏?,他同向南珺對視,講,“但祛疤膏早都無效,讓你的畫永久留在呢度,剛好?!?/br> “我...”向南珺欲言又止,似有好多話想講,到了嘴邊卻只剩下干癟代詞。 事過半程,余回竟說停就停,亦能同他對坐說話:“這處刺青同臉上道疤,邊個更好?” 向南珺掛在他身上,勉力維持平衡,不致讓自己落下床去:“點有人呢樣問?就算我真覺那道疤更好,都唔會期待你為我再受第二刀?!?/br> 說到這他話又變好多,勸解自己許多次,仍是無可避免同黎耀文比較:“我羨慕你為黎耀文的付出,所以想都有點什么證明我在你處與他人唔同。但講羨慕都系講笑,我點可能真要你拿健康同安危去賭。在你眼里我真有那樣唔講理?” 好深情一番剖白,余回偏曲解他的話:“睇落去呢處刺青,仲系唔能得向小少爺的心?!?/br> “我沒有!你唔好瞎講,”向南珺急上心頭,卻自有東西限制他行動,退也無處可退,只好伏于余回肩頭,急道,“我點有唔中意!” …… 他一聲鼻音輕喚余回:“風哥...剛剛呢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