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的心思向來都直接剖開來給余回看見,還如何裝作不知。 腳趾輕蹭過他的膝蓋,即將觸及大腿敏感區,作亂腳踝被一只手握進掌心:“向南珺?!?/br> 向南珺早有準備,甚至能想象余回眉頭微皺的面部表情。他怎可能不制止,受雇的身份未必已經習慣,拒絕卻早都輕車熟路。 “你難道未同別個做過?”余回不松手,向南珺便任由那條腿停在余回膝蓋,感受他掌心溫度,“換作我怎么就不行?” 余回默然。 他確同別人做過,但也已是許久前的舊事,甚至早過同向南珺的初遇。 十幾歲時誰不曾單純,也信奉過情與欲合一,發誓要做個身體同真心絕對忠誠的合格愛人。 可后來發現,身與心終無法同時得到歡愉。 rou體的放縱若加持一顆怦然的心,如墮崖溺水,無有退路。 再無法控制也需按捺下去。心動后情動,最為致命。害人也害己。 所以寧可不做。后來這些年是如此,面對向南珺更是。 他答:“誰都可以,就因為是你,所以不行?!?/br> 搭在膝蓋上的腳心似乎驟然結冰,一下冷了下去?;蛟S是那一瞬心連了心,他總有感應。 向南珺從他手心抽出腳腕,未再言語。 知他又被自己傷了心??伤褪且蚰犀B誤解。 向南珺必須誤解。 他側過身,背對向南珺。 過好久,入眠前夕,他聽見風雨潮聲里,身后有人悄然靠近,額發埋進他的肩窩,手臂輕環過他肩膀,虛搭在前胸。 似是等了很久,怕擾了他的清夢。 可身后的人,自以為他已睡熟,才敢有這樣一番舉動,卻依舊不敢將他抱緊。 心上的洞突然涌出熱來,不知是那一團死氣終于復活,還是早已結痂的瘡疤,重新滲出血來。 深夜,余回像陷入場噩夢,一向睡得安靜的他突然掙動起來,嘴里念著細碎的“不要走”。 向南珺被他鬧醒,條件反射般將人先攬入自己懷里,而后才慢慢清醒。 他反應過來,余回不停反復的那幾個字不是港話,而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一遍又一遍。 他下意識以為是余回母親時隔多年來給他托夢。 他輕拍著余回的后背,呢喃著亦用普通話附和:“我不走,我在的…簡風?!?/br> 余回后來安靜下來,頭枕入他的肩窩。亦重新昏睡過去前,他聽到頸邊有人細語。 “什…么?” 他仔細去聽,依稀覺得那是聲“小少爺”。 后來再想起,那晚的記憶恍恍惚惚,他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原以為彼此默許次日一同前往畫廊取畫,前一晚便無需再三確認。卻不想醒來時依舊只剩獨自一人,向南珺抓著早已無另一人體溫的薄被,悵然若失。 余回在床頭柜留下便簽一張,壓在個紅色絨布盒下。字跡工整,筆力剛勁,要他醒來后回電。 向南珺先撥出號碼,而后才掀開方形盒子。 看清盒中物品那刻,他眼底閃過驚喜,電話恰好同一時間接通。 他默認余回知曉自己已見到他留在床頭的東西,于是連多余的招呼也省去,好似正同人面對面說話:“你留下的這個是..” 對方語氣彎繞,似在復刻他曾索要禮物時的話:“去拉市一趟,怎么可以沒有禮物贈你?!?/br> 向南珺一時有些失語:“但是這個...” 不是普通禮物。太貴重。 方盒正中赫然躺著塊血紅色的托帕石,切面工整,鴿子蛋大。向南珺從盒中取出,占據他半個掌心。 尺寸和顏色都稀有,可遇不可求。因與他同名,向明華數次差人去尋,為討個彩頭,卻屢屢無果。 向明華求不得的東西,竟由余回贈他。前一晚心頭霧氣未散,如今又射入一束明朗日光。撥云見日,他心中怨氣不夠堅定,過一夜便散盡。 向南珺哀哀喜喜,心情交錯似坐過一列飛車。 “拉市慈善拍賣,被我碰巧撞到?!庇嗷氐穆曇魪牧硪贿厒鱽?,不起不伏,“之前你講這塊是你的生辰石,就試下,碰碰看運氣。能被拍低就是有緣,看來它本來就該屬于你?!?/br> 向南珺講不出話。是碰巧或故意,還如何開口去追究。這顆托帕石是碰巧,之前船上拍賣的那幅畫亦是碰巧。 那是否同黎耀文去拉市也是碰巧,他一擲千金,卻無人同他爭搶,一樣是碰巧。 這世上哪有那樣多碰巧的事。 碰巧無法回應自己的感情,卻可以揮金如土,贈他這樣貴重禮物,博他開心。 余回不是這樣討好人的性子。 他將topaz親手繪在余回小腹,余回便回贈他一顆絕世稀有的托帕石。紅得通透,當真如鮮血浸出,色澤均勻、質地光滑,一騎絕塵。即使無人競拍也一樣開出天價,一顆抵得上他拍下數張名畫。 “這個實在是...好貴重?!睂I知識尚未來得及應用于商場,此時先助力他內心飛速計算,“不然你話我知幾錢,我好開張支票給你?!?/br> 他心中亦有其他顧慮,想問余回是有黎耀文相助,還是憑己之力獨自拿下。明明之前推心置腹,坦誠講過赴港是為財而來,如今便有如此夸張存款,難不成跟著黎耀文揾這份差事,當真如此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