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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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變得更靜,數秒鐘過去,兩人默契地都沒有再說話。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音打破了這池靜謐,噠噠噠。 有其它顧客從雅間出來去上洗手間,剛好從這個樓梯間的安全門外經過。 聽見腳步聲的瞬間,周清南微闔著的眼眸便睜開了。 原本環住程菲腰肢的兩只大手往上走,而后輕柔地、克制地握住了她纖細的兩條手臂,扶住她,將姑娘從自己懷中剝離出去。 感覺到不屬于自己的熾燙體溫遠去,程菲呆了下,困倦的雙眸遲鈍地睜開,抬起腦袋看他。 整個人的狀態還有點懵。 “你醉了?!?/br> 周清南低眸注視著程菲,神色平靜,聲音卻啞得幾不成調,“再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倒杯熱水?!?/br> 這話聽進程菲耳朵里,惹得她嗤笑出聲。 她仍舊望著他冷峻的臉龐,眼神變得清明幾分,正色道:“早就跟你說了,我很清醒,一點也沒有醉?!?/br> 周清南無言,沒什么精力再跟這姑娘東拉西扯。 轉眸看眼四周,這樓梯間光線昏黑,又處于中央空調系統布設的盲區,溫度整體要比室內高一些。 考慮到這姑娘本來就喝了白酒正上頭,一熱一涼易受風寒,周清南眉心很輕微地擰了下,準備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我剛才看見這層樓有空包間?!敝芮迥鲜肿街谭频母觳?,對她淡聲說,“扶你過去坐會兒。這里熱得很,你出了汗再吹空調容易著涼?!?/br> 姑娘卻眼神不移地望著他,像是完全沒聽見他后面的這些話,眸子亮晶晶的,執拗而倔強:“我說我沒有醉,很清醒。你聽清楚沒有?” 周清南沒什么語氣地回答:“我清楚?!?/br> “你又敷衍我?!背谭撇[了下眼睛,仰著脖子往他貼近幾分,輕聲,“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現在很清醒,對不對?” 她人靠上來,周清南聞到她身上清甜的體香,和唇齒間白酒的醇甘。 這一幕,跟上次她被四罐烈性啤酒灌醉時極其相似。 周清南緊緊盯著程菲,瞇了下眼,眸色頃刻間黯如濃夜。 無數次理智交鋒,無數次垂死掙扎。 多年來無堅不摧的意志力,銅墻鐵壁般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寸寸瓦解,已經只剩一副虛張聲勢的空殼,內里全是散沙。 周清南不止一次地想,當初他為了她的安危,跟來蘭貴,或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個錯誤——明知沾她就上癮,癮念會蝕骨,他怎么敢和她朝夕相對這么多天?怎么敢時刻面對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說到底,私心罷了。 尋個由頭正大光明地接近,要她寸步不離他視線,甚至堂而皇之宣誓主權,將她短暫性地據為己有。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他自己。 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早就是心甘情愿上了斷頭臺的人,生殺大權掌握在她手里,根本經受不起她丁點刻意的撥撩。 偏偏這個小東西沒有半分憐憫之心,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索他的命。 一旁不知是哪個雅間的門開了,一屋子醉漢勾肩搭背腳步踉蹌地走出來,嗓門兒洪亮,七嘴八舌,吹牛說著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 這番喧嘩,繼高跟鞋后第二次打破了走廊的安靜。 安全門內光線明亮鬧哄哄,安全門外的樓梯間,卻仍舊昏暗壓抑,空氣濕熱,像烏鴉眼中投射出的世界。 周清南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程菲緋紅的臉蛋上,眸色幽暗得可怕,像下一秒就要吃人,把她連皮帶骨吞食入腹。 男人的眼神看得程菲心驚rou跳,但她執著而堅定,仍強撐著和他對視,眼睛睜得大而圓。 程菲其實沒有說謊。 今天確實是周清南小瞧了她。 今晚和她烈性啤酒醉酒那晚有本質不同。一小杯白酒而已,她雖然有輕微的暈眩感,但攝入大腦的酒精并不足以讓她神思混亂,所以,她是真的很清醒。 清醒地倒向他,清醒地摟住他脖頸,清醒地吻咬了他漂亮性.感的喉結。 清醒地告訴他,這就是她的態度。 無聲對視持續了約莫兩秒。 “程菲?!敝芮迥辖K于開口,嗓音極沉,“你乖一點,別鬧?!?/br> 程菲聞言,輕淡地彎了彎嘴角,道:“周總,我并沒有對你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干任何無理取鬧的事吧?!?/br> 周清南注視著程菲,忽然明白過來。 之前遇險那日,她說他每句話都是保護她,每句話都是把她摘出去,每句話都是為她著想,卻沒有一句話問過她是什么想法和態度。 剛才她做出的舉動,就是她的回應。 她在用一種沒有言語,卻比任何言語都更擲地有聲的行為告訴他,她對這段關系的態度。 一陣尖銳的針刺感忽然襲擊周清南大腦。 “……”他吃痛,用力擰眉,閉眼甩了甩頭。 從周清南進梅家的第一年開始,他大腦和身體就長期承受著神經毒素的侵蝕。 吐真劑對人體的副作用巨大,毒素在周清南體內日積月累,造成的危害和損傷不言自明。 從今年開始,周清南便明顯感覺到,他頭疼的毛病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強度也有日益劇烈的趨勢,有時候幾十秒,有時候幾分鐘,有時候兩三個小時都緩不過來。 弱水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