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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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純粹的敬意,在年月流逝中逐漸發生了變化。 或許是梅景逍骨子里的基因太過爭強好勝,又或許是他的生長環境太過復雜,久而久之,小少年內心深處單純而熱烈的崇拜,演變成了仇視與敵對。 坦白說,周清南一直不明白梅景逍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又是因何而如此深刻。 他對此也一點不感興趣,渾不在意。 周清南只知道,向來蔑倫悖理的四公子忽然插手扶貧欄目的事,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擺明了就是沖著程菲來的。 而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小姑娘。 今天中午在飯店的露天兒童樂園,梅景逍已經放了話,說蘭貴的游戲才剛剛開始,轉頭到了傍晚,這小姑娘就失了聯,打電話怎么都不接,很難讓人不把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其實,早在第二通電話無人接聽時,周清南便緊張起來。 耐著性子說服自己冷靜,猜測她或許是在忙其他事,手機又恰好靜音??删徚税雮€鐘頭再打第三個第四個,依然沒人接。 這下周清南便再也坐不住了。 邊打電話,邊沖到5樓的516房間來找人,嫌等電梯慢,他直接走的樓梯,一路上還遇到了幾個酒店的工作人員,紛紛朝他投來異樣目光。 他出門的時候太著急,鞋都他媽忘換了,踩雙一次性拖鞋就沖出來了。 能不異樣? 豈止是異樣,簡直活脫脫一個神經病。 周清南杵在原地站了大約兩秒鐘,沒等到姑娘的答話,心里莫名就煩躁起來。 頭也有點兒疼。 周清南擰眉閉眼側過頭,抬起手,狠狠掐了把眉心。 直到這時,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姑娘才遲遲懵懵地回過神。 她眨了眨眼,還有點迷糊的大腦運作起來,將周清南幾秒鐘前的問句給過了一遍——這位大佬,剛問什么來著? 問她為什么不接電話。 然后說,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呃……” 兩頰的溫度莫名升高,程菲臉蛋變得紅紅的,有點悶,下意識將只開了一道縫隙的大門給敞開了些來透氣,回他道,“我太困了,下午睡了一覺才醒,加上手機又沒調鈴聲,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br> 話音落地,周清南掐摁眉心的動作稍頓了下,掀開眼皮,重新看向對面。 姑娘說話的聲音懶綿綿的,還帶著幾絲鼻腔音,一頭長發也亂蓬蓬地堆在腦袋上,雙頰嬌紅眸光迷離,確實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狀態。 就在周清南在這張小臉上細打量的時候,門里的小姑娘又出聲了。 她一雙晶瑩的明眸帶點怯意地望向他,眼含愧疚,支吾了半秒才輕聲擠出兩個字:“抱歉?!?/br> 這句“抱歉”鉆進耳膜,就仿佛一盆水嘩啦澆下來,瞬間將周清南心頭的所有煩躁不安給澆滅。 他沉沉吐出一口氣,靜了靜,然后才回她:“你又沒做錯事情,干嘛道歉?!?/br> “……還是有點錯吧。如果我提前把手機調成響鈴模式,就不會接不到你電話?!背谭菩⌒〉刈晕覚z討了一下,說到這里稍稍一停,偷覷他一眼,又更低聲地補充,“也就不會把你惹這么生氣?!?/br> 周清南垂眸直勾勾地瞧著程菲,知道自己這種興師問罪的架勢有點嚇到她了,語氣便柔下幾分,道:“我沒有生你的氣?!?/br> 程菲聽完,迷茫地皺了下眉,不解嘀咕:“你不是因為我沒接到你電話生氣?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不爽?!?/br> 周清南耐著性子:“那也沒有不爽你?!?/br> 程菲:“那你在不爽什么?” 周清南神色平靜:“不爽我自己?!?/br> 程菲剛起來,本來就還有點不清醒,被他這兩句話給弄得更糊涂,下意識又問:“……不爽你自己什么?” 周清南:“不爽回回遇到跟你有關的事,我就像個二傻子,連基本的判斷力都會喪失?!?/br> 程菲:“……” 周清南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談論午餐吃過的一塊醬牛rou,可說者從容,聽者就沒法這么淡定了。 程菲只覺臉頰熱熱的,心口也熱熱的。 這種感覺很糟糕。 就像私藏了一顆不可告人的禁忌之種,為了阻遏它發芽,她又是潑開水又是下冰雹,可忽然從天而降一場甘霖加肥料,種子便在她心里牢牢扎下了根,將她之前為拔除它做的所有努力,都化為烏有。 心跳的頻率快得有些失常。 但程菲不想表露出任何心緒上的波瀾。她只是清清嗓子,依然用很正常的口吻,回他道:“有急事找一個人的時候,半天找不到,是容易情緒失控的?!?/br> 說到這里,程菲停頓了下,又遲疑地抬高眼簾望他,問,“所以周總這么著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周清南聞言,沉郁的眸牢牢盯著她,薄唇微抿,沒有出聲。 有什么事? 怎么說。 告訴她,他一分鐘見不到她就坐立難安?告訴她,他每分每秒都想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樣子? 告訴她,他一個自制力強到極點,三十年來從未沾過葷腥破過戒的人,連續數日,就像平白得了什么重度性癮,每晚都能在夢里把她弄到大哭? 偏偏每天醒來,這個讓他上癮到發瘋的小東西,還要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弱水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