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節
新條惠說,靜候您的佳音,奧羅拉女士。 黑澤陣沒什么表示。 等奧羅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新條惠才走向那個研究員,說沒事了,你先回實驗室。研究員跌跌撞撞地回去,新條惠在門外按了兩下,實驗室的大門被鎖死了。 她將終端連接到大門上,紅色的對敵系統啟動,不多時,里面傳來了透過隔音門板都能清晰聽到的慘叫聲。 “吵?!焙跐申囌f。 “非常抱歉,我也是第一次用這個系統?!毙聴l惠低頭去看系統的說明,點開,皺眉,關上,又說,“他們在里面造了個絞rou機,用來解決可能失控的實驗體?!?/br> 黑澤陣沒說話。 站在他面前的女學生已經褪去了偽裝,原本的青澀與單純已徹底消失不見。新條惠動作流暢地換了副眼鏡,對黑澤陣說:“juniper先生,現在就開始嗎?” 黑澤陣說嗯,開始吧。 這個地方,以及里面的所有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其他的什么,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沙漠邊界。 枯黃色的列車即將駛入地圖上指示的終點站,沙漠的風景在窗外一覽無余。干燥的風吹來幾分涼意,空蕩蕩的車廂里只剩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終點站到了。列車已經停了。 乘客們陸陸續續地下車,車里廣播正在催最后的幾位乘客。這是經過這座小鎮的唯一一班列車,它每天只會沿著沙漠的邊緣開半圈,第二天才返程,如今已經是黃昏,沙漠里的風暴已經席卷而來,到天亮前沒有第二種安全離開小鎮的方式。 銀發男人坐在包廂里,看著眼前國際象棋的棋盤,嗤笑一聲,站起來,一腳把棋盤踹翻,打開包廂門就往外走。 但他去的不是下車的方向,他筆直地穿過幾節車廂,往車長室的方向走。 在經過倒數第二節車廂的時候,有個聲音從旁響起:“車長已經下去了?!?/br> 煙味。 琴酒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個黑色長發、戴著針織帽的男人。赤井秀一點著煙,靠在車廂門的內側,專門等琴酒經過的時候開口,語氣慢悠悠的,很像某個人。 看到琴酒,他還明晃晃地打招呼:“初次見面,還是……好久不見?琴酒?” “他叫你來的?”琴酒上下打量著這個赤井秀一,沒當場拔槍就是他最后的禮貌。 關鍵是這個赤井秀一很識趣地沒有叫他什么小銀,不然琴酒當場就把他給崩了——呵,反正都是老鼠。 “我可沒收到任何提示?!背嗑阋粩偸?。 他本來應該在日本舒舒服服地睡覺,度過他悠閑的半退休生活,不管是mi6還是fbi都無法阻止他休假,但偏偏工藤新一給他打電話,說調查有了頭緒。 好吧,d.c.r.o的老板才是真正的老板,赤井秀一就知道。他當然可以拒絕,但沒有必要,所以他來了美國,不過不是去找工藤新一,而是先來了這座城市。他大致知道黑澤陣在哪里,幾個月前就知道——工藤新一也清楚,只是不知道黑澤陣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找到了黑澤陣留下的備用手機,從一些回復的只言片語里推斷當時的情況,他本應多調查一段時間,不過“琴酒”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喔。 赤井先生想,這就是城堡里多出來的那只“貓”嗎?確實挺大只的,而且看起來是很危險、很有攻擊性的品種。 他跟著琴酒上了車,最終在終點站攔住了這個人,現在赤井秀一上下打量著琴酒,就好像回到了十數年前的曾經。挺新奇的,琴酒這副看不慣他的樣子。 “那你在做什么?”琴酒拿著槍的手已經按不住了。 赤井秀一看向遠方,又很快將視線收回來——他可不敢全然放松警惕,不管這個琴酒是什么來歷,都不可能是跟他同床共枕的小銀,敵意都快溢出來了,一旦掉以輕心就可能被崩掉腦袋。 戴著針織帽的男人說:“我只是覺得,他不想讓你、我,或者任何人過去?!?/br> 所以,我在這里攔住你。 琴酒重新打量著這個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東西,他冷笑,問:“無論他想干什么蠢事,你都會幫他?” 語氣里帶著點新奇。 赤井秀一輕松地說:“看我心情。大多數時候都會,畢竟我是小銀的哥哥?!?/br> 琴酒:…… 他剛才是不是聽到了什么讓人惱火的昵稱,要不還是在這里偷偷把這個世界的赤井秀一做了吧? 赤井秀一:看這殺氣騰騰的眼神,更像了,小銀到底從哪找來的以前的他,能不能給我也整一個。 …… 日本東京。 6月12日上午11:00,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終于見到了降谷零。在黑澤家。 諸伏景光推開門,說就是這里,這是那位“被zero包養的銀發殺手”的家,順便一提那位殺手是我養父。 聽他開了一路玩笑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舉手投降,來開門的降谷零晚了一瞬,站在門口,說:“……那我走?” “也是zero的哥哥?!敝T伏景光適時地補充。 萩原研二看著忽然差了輩的好友,欲言又止。但他還在22歲的年紀,小諸伏和小降谷的年齡已經奔著他的兩倍去了,這接近二十年的時間里發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只小諸伏在路上三言兩語概括的故事就像是一部拍不完的電視劇,光聽起來就足夠豐富多彩。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被遠遠甩在了時光的背后。 降谷零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松田陣平左看看右看看,沒找到自己下手的地兒,還是諸伏景光搭上他的肩膀,然后四個人相擁在了一起。 “感覺我忽然年輕了十八歲?!敝T伏景光嚴肅地說。 “……沒必要再強調一次年齡吧hiro!” 然后他們坐在一樓的大廳里閑聊,降谷零說他買了食材,一會兒可以去做午飯;松田陣平環顧四周,問那個又養父又哥哥的人不在嗎? 降谷零說那個人不住在這里,平時住在北歐。 諸伏景光說對,黑澤是雪原王子,平時住在城堡里。 松田陣平肅然起敬:這倆人一把年紀了還這么有童心,他和研二在路上的時候還擔心他們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現在看來完全是瞎cao心。 萩原研二看到被放在柜子上的其他幾個人的資料,故意把伊達航的那張拿來,將有照片的一面放到自己前面,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語調模仿班長說:“看到你們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br> 于是所有人都笑起來。 他們從當年聊到現在,又說了一些這十幾年里發生的事。降谷零說我們在調查那家公司了,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臨時的身份,在調查清楚前你們可以在東京活動,離開東京的話…… “就離開了東京教父的勢力范圍?” “不是,只是會有些麻煩而已,我需要找人接你們……我說hiro!你都跟他們說了什么??!”降谷零轉頭看向偷笑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攤手,說這可不是我說的,成海會社的情報里就是這么寫的——咳咳,我們的東京教父、影子首相,黑暗深處的掌權人,真正橫跨黑白兩道…… 降谷零說停停停。 聽不下去了,真的聽不下去了,每次聽到這一長串的時候他都會懷疑自己的離譜稱號又變長了,而且他有證據! 降谷零站起來,說我去做午飯,路過窗邊的時候順手拉上了窗簾。 諸伏景光拉住他,笑著說我去做啦,降谷大人請坐在這里等,畢竟你剛剛下班,我才是從外面散步回來的人。 “這么一說,”萩原研二忽然開口,“你們兩個都沒結婚嗎?” 諸伏景光聳聳肩,一邊站起來一邊說:“zero已經嫁給這個國家了,全日本都知道他的戀人是誰,至于我……” 他笑了一下,說這個不重要,我去廚房啦,你們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松田陣平:……(看萩原研二)總覺得有情況!要問嗎? 萩原研二:(專業的眼神)總覺得不是你想的那樣,問了只會創到我們自己,還是不要問了吧。專業的人就要敢于下專業的判斷,這倆人可以單身*2住一輩子! 兩個人用眼神交流,諸伏景光把降谷零拽回來,自己進了廚房。 其實單論廚藝,他們兩個在這個家里只能算是中下水平,前有閑著沒事時不時研究廚藝的黑澤陣和赤井秀一,后有湊在一起討論怎么吃的偵探們美學的小孩,而家里的最高水平當然還是開著紅紅火火臥底咖啡廳的伏特加。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主要是忙,降谷零輸在一個技術面太窄上,他更擅長做甜點面包三明治,諸伏景光則比較喜歡做家常料理,對一些精致細節不怎么在意。 今天做點什么好呢……zero回來的時候應該提前準備了食材,也請了假,不過接下來需要解決的一些麻煩事還在日程上,希望風見裕也能頂得住。 萩原研二站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吧。 諸伏景光說好啊。他剛走了兩步,強烈的危機意識讓他猛地回頭,就在他的視線里,正在跟降谷零說話的松田陣平忽然頓了一下,就往降谷零的方向撲了過去! “zero!松田!” 諸伏景光沖過去,看到松田陣平準確地抓住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要往降谷零的身上捅過去,一切發生得太快,諸伏景光完全來不及跑到降谷零面前,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從窗外的樹上跳下來,將松田陣平撞開! 松田陣平完全沒有理會對方,在地上滾了兩圈就往降谷零的方向擲出了刀! “……喂!松田!” 降谷零這次來得及躲避了,他盡力躲開飛來的刀刃,制住了松田陣平的一條胳膊,剛才跳下來的桐野按住了另一邊。降谷零低頭看去,剛才第一次的攻擊劃傷了他的手臂,雖然早就知道可能出事,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么猝不及防! 這點傷對降谷零來說不算什么。他試圖讓松田陣平冷靜下來,可他看到的是松田陣平自己都在惶然困惑的臉。 那表情一瞬間就消失了,變成了極度痛苦的扭曲與掙扎,松田陣平松開手,那把刀掉在了地上,他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發出惶恐不安的聲音:“不對……不對……” 諸伏景光抓住了降谷零的手臂,發現只是普通的傷口后就松了口氣,他重新以審視且有些警惕的神色看向松田陣平,又回頭去看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沒有表現出相似的反應,他原本往前了一步,卻在接近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時候生生停住了,并沒有繼續靠近,顯然也有些游移不定。 ……他也一直在擔心會出什么事,他和松田是一樣的,所以他不會貿然接近可能會被他們傷害的人。 “松田陣平!” “別過來!” 松田陣平猛地推開他,往后退去,桐野擋在了他們兩個中間。松田陣平退了一點,又退了一點,直到撞上背后的沙發。他始終低著頭,咬牙抓住自己的手臂,視線沒有焦距,整個人都好像沉浸在莫大的痛苦里。 他開始吸氣,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劃下,在有人——他已經分不清是誰了,對方想接近他的時候,松田陣平立刻提高了聲音:“我說了別過來!” 有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反復出現,他想把本不屬于他的思想壓下去,但他做不到,劇烈的痛感正在襲擊他的大腦,只要他放松一瞬就會被瘋狂的想法徹底支配,但意識正在逐漸消失,松田陣平意識到自己好像撐不了多久——該死!他根本不該來見降谷這家伙! 降谷零的姓氏出現在他的腦海里,那些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在某個時刻將他徹底吞沒。 殺了降谷零。 這就是他“需要”做的事。松田陣平最后從模糊的視線里,隱約看到了降谷零向他伸出的手。你這家伙……快給我跑啊混蛋!看不出我有問題嗎?!我會殺你、我是被不知道誰“復活”出來殺你的啊,降谷零! 在其他人的視線里的,松田陣平好像不再掙扎,他始終盯著降谷零,這次誰也能看出松田陣平的不正常,以及他就是沖著殺降谷零去的。 幸好在他剛有動作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的桐野就率先反應過來,當場就抱住了松田陣平,兩個人在地上滾作一團!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絆住了松田陣平的腿,跟桐野一起把人按在了地上。 他預料到了各種情況,甚至帶了鎮定劑。諸伏景光冷靜地用壓住松田陣平,單手撕開密封,將里面的針劑拿了出來。 “萩原,你……”降谷零捂著還在流血的手臂,看向另一側的萩原研二。 “我沒事,我也……”萩原搖搖頭。他沒有幫忙,也沒有接近,現在他不確定小陣平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又會不會忽然不受控制地做出同樣的事,就一直站在門口附近,在其他人的視線里沒有接近。 在此之前他們都反復確認過自己的情況,沒有發現過任何問題,可現在……真的沒問題嗎?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而已。所謂的“復活”本身就是一場陰謀,他們早就猜測過這個可能,不過是跨越了太長的時間,無法抓住最關鍵的那個點。